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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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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書生不敢再出聲,閃著一種怨毒的目光,對他瞥了一眼,驚蛇一般閃入林中,幾閃不見。 華服書生飄身迎了上來,拍掌大笑道:「武兄剛才所用的是一種什麼功夫,真是神幻已極。」 繼光微微一笑道:「微末之技,那及兄台萬一。」 華服書生暗中罵道:「好狡猾的東西,連這點點事情都不肯吐露,哼……」 不過表面卻笑著應付道:「兄台太過高抬小弟啦!」 「台兄尊姓?剛才承蒙仗義相助,兄弟感激不盡。」 「小弟姓金名雪痕,久慕武兄神功絕技,不到無意中得以識荊,實是千萬之喜。」 略頓一頓又道:「武兄此來可是參與黃山論劍?」 「正是,只是無意逐鹿天下第一到手,不過看看罷了。」 兩人邊走邊談,又回宣城,金雪痕似乎有意和他拉攏,竟也在他所在的棧房訂了一個房間,於是,兩人交情又進了一層。 繼光原就有意在宣城輕鬆一天,此時交了一個新朋友,更覺心裡愉快已極,二人縱淪天下大事,歡談甚洽,金雪痕年紀看來並不大,但對武林情勢卻是瞭若指掌,尤其各門各派的武功,更是如數家珍,漸漸地談到了繼光本身的武功,金雪痕又復舊事重提道:「武兄剛才所用的武功似是先天氣功一類,但不知出自何派?」 繼光見他兩次提起這問題,不禁忽起戒心,隨即含糊答道:「確屬先天氣功,至於出自何派,連兄弟自己也不知道。」 金雪痕哈哈一笑,便沒繼續追問下去,話題一轉,又複問道:「據說武兄得有一柄金精玉魄劍,能否借弟開開眼界?」 繼光爽朗一笑道:「有何不可呢!」立即把劍拔出,送到他手中,金雪痕接過玉劍,把玩了一陣,臉上泛起一種異樣的表情。半晌,方才送還繼光手中,哈哈一笑道:「武兄神功蓋世,又得此神物利器,此次黃山論劍,那天下第一劍手的尊號,必定穩穩是你的啦。」 繼光大笑道:「金兄太過誇獎,兄弟從未作此想法。」 金雪痕冷冷一笑,立起身來告辭道:「夜深啦!武兄請安息吧!」 彼此道聲晚安,便即出房而去。 金雪痕走後,繼光突然覺得心緒不寧起來,只覺頭昏眼花,全身發冷,同時感到少商穴上有種麻酥酥的感覺,順著太陰肺經,直沖「中府」,不禁大吃一驚,暗道:「這分明是中毒的現象嘛!」 一經警覺,立時將穴道自行封閉,但,為時已晚,那股毒氣已迅捷地蔓延了全身,人也搖搖欲墜,趕緊掙扎著爬上床去,準備運用內功排毒,可是一點真元也無法提驟了。連續用玄陰罡煞,貝葉神功,甚至兩極餛元真氣,三種不同的方法凝聚真氣,都是白費工夫。 心灰意冷之下,不由慨然一聲長歎,他可以準確的推斷得到,這下毒的人不是金雪痕,便必定是白面書生,而金雪痕的成份還占多數,但卻不知他是為什麼,和怎樣下的手。 就這時刻,耳際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破空之聲,他本然地縱身躍起,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躍起僅半尺又複頹然倒下,不禁暗地叫苦道:「完了!……」 耳際卻清楚聽到窗前已來了夜行人,來人似乎對他頗為忌憚,竟沒有即時進房,而他也不敢出聲叫破,正自暗中著急之時,突然…… 簷頭一個沙啞的聲音狂笑道:「老偷兒,你看見麼?這裡竟有你的徒子徒孫呢!」 話音未落,笑聲突斂,跟著砰彭一聲隆隆悶響,顯然那人已遇勁敵,旋又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高喝道:「此間不是動手的地方,咱們另找地方分一分高下,老偷兒早已看出你不是什麼好來路啦。」 一陣破空聲起,瞬刻寂然無聲,這一切的一切,繼光都聽得清清楚楚,只是苦於無法起身,他所中的毒,似乎是一種極其烈性的劇毒,任他內功精純,此刻也無法阻止毒性的蔓延了,真氣一懈之後,人已呈半昏迷狀態。 就在他迷迷糊糊,將昏未昏之際,突然丹田之內奮起一股火一般的熱流,順著經脈亂竄,所過之處猶如火灸一般,直痛得他熱汗滾滾,呻吟出聲,但又無力量來控制它。 那股熱流似乎是專為抵抗外來毒性而產生的,但因繼光無力引導運用,是以竟在體內形成了一種拉鋸戰,熱流到處麻木之感立消,等到熱流竄到另一條經脈,這條經脈又知覺全失。 這種痛苦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繼光把牙關咬得緊緊的,竭力忍受,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驀覺微風一陣,飄飄飛進來了一個人,隱約之間似覺那人是個光頭,還沒容他細看,便被人家點了穴道,立時失去了知覺。 又不知經過多少時刻,忽覺頭腦一清,人已醒轉,一翻身坐了起來,暗道:「怪呀!我剛才中毒後明明被人點倒,怎麼現在好了呢?莫非那人救了我?」 正自托疑之際,突然耳際有人傳音道:「剛才老僧發現你身中劇毒,才稍加緩手,替你將真氣引導歸元,排出體內毒性,唉,想不到你功力竟是如此深厚,老僧一百二十年的禪門修為,竟也幾乎難於控制它,更奇怪的是你體內另有一股奇異力道,好象在和毒氣奮戰似的。老僧現有急事,必須即速趕去,遲則不及,你可自行調息一陣便沒事了。」 說完耳際寂然,心知傳音之人已走,於是冥心靜坐,緩緩把真元提聚,這一提功頓又大吃一驚,只覺體內氣機活潑,內力滾滾如濤,好象無窮無盡似的,興奮之余,呼的把真氣運行了一小周天,刹時百脈暢達,全身輕飄飄的,直欲淩空飛去,心知自己的內功又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先前因為身中劇毒,無暇顧及他事,這時突然想起剛才自己中毒時,似曾有人欲趁機進來加害,但又為另二人所阻止,細味那喊「老偷兒」的沙啞口音,不就是百毒尊者麼?何以現在還沒有轉來,莫非他們已遇勁敵? 想到這點,人已飄身而起,疾若飄風的閃出房去,此刻他內功精進,玄竅已通,行動有如禦風,頃刻之間,已繞著牆走了一周,驀然…… 他發現西南角上似有人影蠕動,立時騰身向前疾射,到達近前,只見百毒尊者和四海神偷,正面對面的閉目盤坐地下,一看這情影,便已測知二人必定是吃了人家的虧,當下不敢驚動,緩緩移步上前,但二人卻早已發覺,百毒尊者突然雙目睜開,沉聲喝道:「什麼人?」 當他發現來者是武繼光時,不禁跳起身來道:「大哥,是你?」 說完一臉驚奇之色,繼光微微點頭道:「剛才你們和誰動動手呀?」 百毒尊者陡發一聲長歎道:「我二人老不死的,今晚真個栽到家啦!」 隨把剛才情形詳說了一遍,原來他二人因聽說黃山論劍之期,決定仍照原定時日舉行,猜想武繼光必定會來,遂連袂而來相機協助,到達宜城,恰巧見繼光和一個華服書生在一起,這二個老江湖一雙老眼何等厲害,立刻覺出這書生情形有異,暗中便留了心,遂不急急上前和繼光見面,而就在附近落了店。晚間,二人原準備來查看一番動靜的,不料,剛到簷頭便發現那書生潛伏在繼光窗下,百毒尊者立時出聲喝破。 那書生好快的身法,百毒尊者話音還未落,便已遭到他的襲擊,雙方一經交鋒,百毒尊者便吃一個啞巴虧。 之後,三人遂相約至這林中比鬥,說到這裡,百毒尊者又慨然長歎道:「說來慚愧已極,我和老偷兒聯手攻了他足有二百多招,竟沒占到絲毫便宜,等到人家一旦反守為攻,我二人老不死的卻一招都吃不住,唉……」 四海神偷忽於這時,雙目睜開道:「老偷兒真個不信,世間竟有這等功力出神入化之人,還幸當我和老毒蟲正準備合力擋他一招之時,林中忽然襲來一股柔風,將他掌風擋住,不然的話我們哥兒們恐怕難以相見啦!」 百毒尊者又複一歎接口道:「饒是這樣,我們二人內腑仍然受到震傷,恐怕得幾天功夫才可復原呢。」 繼光觀察林中到他倆現處的位置,最少也有二丈五六左右,由這麼遠的距離發掌,而能擋住華服書生先天真氣全力一擊,這個暗助之人內功之深,也可想見了,暗忖:「難道也是那傳音的人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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