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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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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為師,終身是父,光兒雖然承襲了地靈教主,怎敢忘記師父養育之恩。況且,光兒得傳邯鄲老人衣缽,那實是一件偶然的事啊!」 「偶然的事?」陸通冷笑一聲道:「難道你就不知道欺師滅祖,乃是武林人的大忌嗎?」 驀然,一聲佛號起自身後,打斷他師徒的話頭:「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三人齊把頭轉過去看時,榻上入定的老僧已於這時醒轉,目視繼光上下打量了許久,方徐徐地說道:「方才這位小施主,說已經得傳邯鄲老人的衣缽,果有此事?」 繼光忙起身肅容答道:「弟子怎敢信口開河!」隨手把白玉笛撤出,高舉齊眉道:「大師若有懷疑,當認得這玉笛。」 老憎哈哈宏笑道:「老衲所疑者並非這個,而是我那老友早已退隱江湖不問世事,而且不可能仍健在人世,小施主是在什麼地方得見他的,尚望據實相告。」 繼光遵把被衡山一鶴打下懸崖的一段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老僧又是一聲哈哈宏笑道:「原來如此,那倒真是一段奇緣巧合。」遂面對陸通笑道:「陸施主,你可聽明白了?該不會再責怪令徒欺師滅祖了吧?」 陸通這才明白,自己確實錯怪了愛徒。不由苦笑道:「倘真的如此,在下還有什麼好說的了。」 老僧忽由雲床飄身而起,輕喟一聲道:「如今武林紛爭紛四起,到處血腥,無非是那恩怨二字,老衲已經看破紅塵跳出三界,無心再過問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尚望施主們凡事本著儒家中庸之道,佛門慈悲之旨,莫為已甚。」 言畢,灰緇飄飄,突然而逝。 繼光只覺這老僧語語玄機,分明是在暗中點醒自己,忙問道:「師父,這位大師是誰?」 陸通搖頭道:「為師也是最近才認識他,只知他法號『非幻』,並不知他出身和來歷。」 繼光不禁默然搖了搖頭,半晌方道:「若果此人,也是金蜈宮的人,敢說中原武林人無一能敵。」 陸通大驚道:「你怎麼曉得?」 「他不僅內功已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上乘境界,而且所練的並非禪門功夫,而是玄門先天氣功「鴻蒙紫氣』。光兒曾目睹金蜈宮的嫡傳子弟,使用這種功夫,故疑心此僧與金蜈宮必有淵源。」 由於武繼光屢得奇遇,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對武學方面陸通自愧不如,故一聽這話由不得他不信,心裡不由驟增了一重憂慮,覺得金蜈宮的門下,既已具有無堅不摧的「玄門先天氣功」,那麼金蜈宮主人的功夫,就更不消說了。 繼光見師父久未開門,便又補充道:「鴻蒙紫氣』雖然霸道無比,但也並非絕無法抵禦,光兒決定今晚先去金蜈宮探望一番,倘黃龍師伯真的到了金蜈宮,也好替他打個接應。」 陸通原來是力主慎重的,但一聽老友黃龍子也已來漠北,便沉不住氣慨然道:「事已至此,只好去冒一次險了,不過無論如何,以不出手為宜,必要時分散行動,仍到此寺會面。」 又對淩波仙子道:「車姑娘最好留在此間,不必去冒這個險。」 淩波仙子天性好動,又是和光哥哥同行,那肯失去這機會,小嘴一噘道:「我不!同去不是多一個幫手嗎?況且我又不會連累你們。」 陸通無奈只好答應。三人出了小寺,徑向金蜈宮奔去。 急馳了約有一個多時辰,一座建築十分講究的大莊院已經在望,這時已是初更時刻,陸通招手把二人叫到身旁,就在沙地上劃子一個草圖,這是三年來他所摸索到的金蜈宮形勢圖,但也只是一個簡略的外形而已。 當下,指著簡圖悄聲對二人道:「這座金蜈宮是依山建築,後宮盡是削壁無路可通,右旁河流,只有前面和左面可以進出,但卻要通過一座密密的森林,至於裡面有沒有埋伏,那就不知道了。我們分二路小心點闖吧!老夫先從正面進入。」 「記住,最好不要動手,一切見機而行,事後仍到那小寺會面。」 吩咐已畢,抹去簡圖,縱身往前奔去。 繼光過去從沒見師父這般緊張過,知道這座魔宮確實不同凡響,唯恐淩波仙子性急壞事,也對她吩咐道:「今晚我們的目的在偵查虛實,不是來動手,請你務必諸事忍耐。」 「囉嗦,你師父不是說過了嗎?我又不是聾子。」 繼光碰了一鼻子灰,賭氣再不開聲,一縱身便向左面密林飛去,淩波仙子急從後面趕上,扳著他的肩膊,輕聲道:「光哥哥,你生氣了嗎?」 繼光搖了搖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因為此刻接近密林邊,如果林中有埋伏的話,他們的行蹤便很容易暴露。 二人輕靈快捷地穿過密林,高聳宏偉的金蜈宮已在眼前了。要進入金蜈就必須通過一段空闊平坦的空地,這一來,他們不能不謹慎了,淩波仙子四下略微打量了一番,輕喊:「快走吧,怕什麼?」 呼地沖出林來,直向那片高聳的院牆飛掠,繼光遂也立即跟蹤而出,到達牆邊竟爾發現這片院牆,足有二丈多高,普通江湖人恐怕上都不能上去,但這難不倒他們二人。 繼光微—打手式,人已如一縷青煙般飄上了牆頭,略一打量,又疾向一株枝葉茂密的古松撲去,跟著微風一陣,淩波仙子也已到了身旁。 他們倆剛剛把身形掩蔽,驀地…… 一個粗聲怪氣的口音,暴喝道:「相好的,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吧?金蜈宮豈容你們這般東西亂闖!」 淩波仙子一驚之下伸手便待拔劍,卻被繼光一手擋住,只聽遠遠一人哈哈狂笑道:「金蜈宮不是龍潭虎穴,道長要來便來說走就走,誰敢阻攔呢?」 繼光暗道:「黃龍師伯。」 就這時刻,一條人影呼地從花叢升起,飄飄蕩蕩地落在假山之上,道袍長須神態飄逸如仙,果是黃龍子。 跟著二聲暴喝,二個苗裝武士手中苗刀藍光閃閃,一左一右攻到,黃龍道子冷冷哼了一聲,大袖猛地一拂,撲來的二人就和碰在一堵氣牆一般,狂號一聲倒翻了回去,立時倒地氣絕。 黃龍子哈哈一陣狂笑,袍袖一展飄身而起,驀然…… 一團黑影,當頭撲到,冷森森地喝道:「臭雜毛,你既已進入了金蜈宮,就別想再走啦!」 砰!蓬!悶雷似地一聲暴響,雙方已懸空對了一掌,黃龍子道袍飄飛落回了原地,那團黑影懸空連翻了二個跟鬥,也落到了地面,原來竟是鬼手仙翁陰奇。 就在一掌硬碰之下,雙方優劣立判,顯然鬼手仙翁在功力方面略遜一籌。但他決不因此退縮,嘿嘿冷笑道:「朋友,你既敢於擅闖金蜈宮,想必自命不凡,可有個萬兒嗎?」 「黃龍子便是貧道我,若果要分高下,你還不配,不妨叫金蜈宮主人出來見我。」 「你別臭美吧!在中原武林中,也許有你一分。可是,金蜈宮卻由不得你這號人物稱雄。來吧!鬼手仙翁自認倒楣送你歸陰。」 但聽一陣骨骼畢剝暴響,鬼手仙翁那雙枯柴似地雙臂暴長半尺,人也緩緩向前趨近。 黃龍子明明見他厲鬼般趨近身來,卻仍然背負著雙手仰面向天,連理都不理。 鬼手仙翁見他如此托大,不禁嘿嘿一陣冷笑,鳥爪似的兩手已漸抬起正待攻出,驀然…… 嗖!嗖!花叢中又有幾個人沖出來。這些人繼光絕不陌生,那就是在卜拉寺向他發動圍攻的獨眼鷲郭飛、三苗之神、多倫巴喇嘛等人,一落到場便立即對黃龍子採取了包圍狀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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