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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於是,決心單身深入漠北探看風色。果然,在他到達漠北不久,便巳發現了金蜈宮這個神秘集團,勢力十分龐大。當時,他也曾企圖潛入金蜈宮探看虛實,不料還未到達宮旁,便已被人發覺,幾乎遭擒。

  於是,他更覺得這座荒漠魔宮充滿了神秘與恐怖,楚水長鯨等三人,必定是失陷在這裡了。

  他為人老謀深算,便立意要偵察一個究竟,竟不惜剃髮在蔔拉寺出家當和尚。自然,當和尚是假的,偵查金蜈宮的行動和探究老友陳子亮的消息,才是他的主要意向。

  因為,金蜈宮大量收羅中原黑白兩道中的亡命者,人眼眾雜。萬里雲煙陸通在江湖上並非無名之輩,不慎竟被人認出,故有血洗蔔拉寺的那幕慘劇發生。

  談起蔔拉寺的那幕屠寺血案,陸通不禁慨然長歎,這些無辜的佛門子弟之慘死,實是受他所牽連的,如果不是他在蔔拉寺潛藏,何致引動金蜈宮的殺機呢?

  武繼光聽完師父這段簡略的敘述,形容十分可怕,不由心裡一動,立即出聲勸道:「此事切不可衝動,金蜈宮內確是藏龍臥虎,是一個可怕的勁敵,還宜謀定而動。」

  又轉頭對淩波仙子問道:「久不聞令尊消息,近來可好?」

  淩波仙子恭謹地答道:「託福,家父所練的『離火神功』,已快接近功德圓滿。」

  陸通忽然問起海天神叟,其目的自然是幫手問題。武繼光看見那些慘死的僧侶們,心裡憤激異常,突又開言道:「師父,金蜈宮究竟在哪裡?我們今晚先去看看如何?」

  陸通微歎一聲道:「這般涉險與事情並無裨益。」

  「至少我們應先行,把楚水長鯨陳大俠的下落打聽清楚。」

  「咦?你好象很關心他似的,難道……」

  「是的,徒兒曾聽人家提到過這位大俠,我對他十分敬慕。」

  陸通才松了一口氣,暗忖:「此時此地,實不應對他透露實情。」遂順口答道:「這位大俠乃是為師平生惟—的生死之交,其人品武功武林中人無不敬佩敬仰。此次漠北之行,一半也是為了探聽老友生死。」

  繼光不禁衝口說道:「但願他還健在人間。」

  停下—會,又補充道:「若見到他老人家,徒兒還準備向他請教『金精玉魄劍』上的奧秘呢!」

  「金精玉魄劍!」陸通忽然張大眼睛,緊張地追問道:「這柄上古仙家兵器,怎的到了你手裡?」

  他這時才想到了愛徒的許多奇異與神秘。

  「是莫郡主贈送與徒兒的,可是徒兒至今還沒有參透這套劍法。據黃龍師伯說,當今武林中,恐怕只有楚水長鯨陳大俠才能識得。」

  隨把「玉魄劍」解下,雙手送到陸通手中。

  陸通接過約略鑒賞了一番,十分詫然問道:「你又怎樣認識了黃龍道長?」

  繼光遂把從那晚赴援郡王府起,直到他來漠北為止,所有經過詳細地向陸通述說了一遍,中間卻隱起下自己得傳邯鄲老人衣缽的事情。這是因為有淩波仙子在旁的關係。

  陸通聽完沉吟了許久,倏然一拍大腿,怒吼道:「是了!一切是非恩怨,可能都出在莫郡王身上……」

  衝動了一會,情緒又複冷靜下來,緩緩把玉劍遞給繼光道:「你把那張黑名單,給我看看吧。」

  展開黑名單,一邊看著,一邊暗暗點頭,臉上神色變幻了不知多少次。顯然,他這時正盡力在追溯十多年前的那些往事。

  繼光見師父一味沉思,不由便把眼光轉向淩波仙子,只見她睜著一雙妙目,正聚精會神地在看雲床上的那個入定的老僧,遂也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剛才進房時並沒有注意,此刻—留神細看,不禁大吃一驚——

  這和尚雖然鬚眉皆白,面容卻紅潤得如同嬰兒,雙手連同那長長的指甲也都潔白如玉,毫無一絲皺紋。最使他吃驚的是,他的膚色竟會在一呼一吸之間,一忽兒變白,一忽兒變紫。

  淩波仙子看得那般入神,倒無非是好奇而已。武繼光武學精深,卻斷定這和尚的修為已經到達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上乘境界。暗忖:「師父既有這樣一位得道高僧為友,何以竟會落到金蜈宮那批人手裡?」

  正自看得入神,忽聽陸通自言自語地道:「找尋黑名單按圖索驥,一網打盡?什麼人有如此深的仇恨?這倒把我弄糊塗了,原來金蜈宮並非是單純的稱霸武林啊!」

  突然把頭一抬道:「光兒,你暫時把這分名單收起,為師的一時還拿不准金蜈宮究竟是什麼人主持?真正的目的何在?不過,待見到了楚水長鯨陳大俠,或者是黃龍道長等人,必定可以研判出來。」

  繼光久就渴望見著師父,但見了師父之後,有許多問題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這時聽師父提到黃龍道長,忽然接口道:「黃龍師伯也來漠北呢。」

  「何時來的?」

  「他比徒兒早幾天出發。」

  「唉……」陸通深知黃龍子的脾氣,既來了必定會毫不考慮地闖進金蜈宮,這一來便危險了。

  「不僅黃龍師伯來了,連我師兄赤地千里符風和娟丫頭也來了呢。」

  「赤地千里符風是你師兄?」

  陸通臉上不由勃然色變,在他的印象中赤地千里符風乃是一個江湖上人人切齒的大魔頭,繼光既稱他為師兄,那無疑地繼光已經背叛師門,投入魔道了。無怪乎短短三年不見,他進境如此之速。

  繼光知道自己一時失言,引起了師父的誤會,正待把得傳邯鄲老人衣缽的一段奇遇向師父解說時,那位天真的淩波仙子,突于這時插言問道:「喂!我問你,娟丫頭是誰呀?」

  「白衣羅刹符小娟。」

  淩波仙子突然想起霧美人所說的「羅刹」,可能就是她了,又複追問道:「她和你很好是不是?」

  繼光見師父一臉陰沉之色,那有心情和她閒聊,順口答道:「嗯……」

  「那你為什麼不和她走一路?」

  「她是賭氣來追她爸爸的,我因擔心她出事,故急急趕來。」

  這些話,他原都是無意中順口答的,聽入在場二人耳內,卻起了二種不同的反映。

  淩波仙子情竇初開,和他一見鍾情,竟把滿懷烈火似地熱情傾注在他身上,因此,凡屬涉及到和繼光有關的女孩子,她都十分注意。

  同時,她覺得繼光既然為了她竟遠遠趕來漠北,可見他們之間感情定必十分融洽。心裡不禁萬分地不服氣,暗道:「我倒要看看她竟是長得怎樣美法,值得光哥哥千里追蹤。」

  陸通聽他提到赤到地千里符風,臉上已微現怒容。此時又聽說遠來漠北並非關心師父,而是追蹤一個女孩,雖然他並不認識符小娟,但這白衣羅刹的外號,顧名思義不是什麼正派人,由白衣羅刹再聯想到霧美人,不由怒火更旺,暗忖:「這畜牲真個自甘墮落,不僅欺師滅祖投入了魔道,而且還交結了許多邪道中的女人,唉!我陸通的十多年心血算是白費了。」

  當下,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唉!三年不見,你是真個長進了……」

  繼光天性忠厚純樸,他並沒想到陸通此刻的心情,還以為師父在誇獎他呢,忙肅容道:「這些都是托師父的福,才得到許多意外的奇遇。」

  陸通倏地一聲大喝道:「住口!以後不准再叫我師父了。」

  此舉不僅大出繼光意料之外,連淩波仙子也感到愕然一驚,不由睜著一雙秀目,看看陸通又看看繼光,不知他們師徒之間,何以會突然決裂。

  繼光怔了一怔,望著陸通,一臉迷惘地道:「師父,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光兒有什麼不對嗎?」

  「哼!你現在爬上了高枝啦!還要我這師父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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