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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驀然……

  簷頭一陣陰森怪笑道:「閻王註定三更死,怎敢留人到四更。雜毛們你不要性急,今晚上清宮內的人,一個也別想活著。」

  語調陰森,字字震撼心弦,微塵子一驚之下,猛喝一聲,已和石逸雙雙向簷頭撲去。

  繼光身為客位,本不願先行出頭,但覺來人語調太過蠻橫撥扈,不由自主地也隨在石逸身後向簷頭飛去。剛剛到達瓦面,驀覺左側人影一閃,似有一人,在向他招手。

  倉促中無暇細想,身形就勢一旋,已向那條人影追去,輕風般飄忽,宛似一隻盤空大鳥,瞬刻之間,已看清前面那人似是一個女子,一身勁裝疾服,起落于叢林絕澗之間,輕靈快捷異常。

  繼光存心要追查一個究竟,雙臂一抖,一鶴沖天,飛起二丈高,空中彎腳弓腰,猛換一口真氣,急如星瀉地俯衝疾射,轉眼又逼近了十幾丈,已來到—個山谷之內,前面那人影忽的一個轉身,已把腳步停下。

  繼光也於這時,堪堪抵達面前,竟發現引他來此的,乃是綠襖女郎羅鴻英,因為她曾經用那歹毒的「百腳金蜈燕尾針」傷過石逸,故繼光對她絕無好感,立時把臉一寒,冷峻地道:「你引小爺來到這裡,究竟有什麼事?快說!」

  羅鴻英小嘴一撇,冷笑道:「人家是好意,何必那麼凶,如果你害怕的話,那就馬上轉去好啦!」

  繼光劍眉一掀,長笑一聲道:「任你出什麼花樣,小爺還會怕了你。」

  「那就行了呀。喂!我問你,你想不想念我們小姐?」

  「你們小姐?她是誰?」繼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不用裝呆啦!紫衣女魏紫娟,你敢說不認識?」

  「啊!原來是她。」

  「她因被金蜈宮主人限制,不准再來中原,特著我向你轉告,希望你答應她一件事。」

  「我和她雖處敵對地位,但她於我有恩,大丈夫恩怨分明,如果不是強人所難,我絕對辦到。」

  「這事並不難,她希望你去漠北一趟,或者自現在起退出江湖之事,閉關練功一年,你能答應她嗎?」

  這一件事,說起來都不難,但因不明她的用意,況且如今武林正是多事之秋,他怎可閉門不問外事?當下並不表示肯與不肯,卻反問道:「她要我這樣做,用意何在?請你先行說明吧。」

  「這事小女子倒略知一二,但事關金蜈宮的機密,我不敢說。」

  繼光冷笑道:「你不說我也可以猜到,無非是金蜈宮想對我圖謀不軌,你家小姐不好意思叫我躲避,卻故意說是閉門,是也不是?」

  「才不是呢!」

  「那麼就懸金蜈宮即將對各振展開屠殺,怕我從中阻擾,故令我在這個時候遠走漠北,或者閉門躲起來,對嗎?」

  羅鴻英輕輕一歎道:「你既能瞭解我家小姐的苦心,那就好啦!你最好現在就離開武當,免得捲入漩渦,今晚武當恐怕頃刻就要覆滅。」

  繼光仰面一陣狂笑道:「金蜈宮用這種殘暴手段,對付中原武林人,武某但有三寸氣在,絕不令他們稱心如意。你家小姐雖于在下有恩,在下終有一天補報,此事萬萬不能答應,今晚看在你家小姐份上,不難為你。快走吧!以後相見可就難說了。」

  他心裡惦記著上清宮,說完話掉頭就走,那知走不上二步,人影一閃,羅鴻英已擋在了他的前面,冷笑道:「俗語說『癡心女子負心郎』真是一點不錯,我家小姐為你平白受那冤枉,你竟無動於衷,連她這一點點小要求都不肯答應。哼!真是忘恩負義之徒。」

  繼光倏地把腳步停下,厲聲道:「你少要胡說,我武某除了因誤服春藥,經她解救得免被那淫婦暗算外,並未負欠她什麼,何謂忘恩負義?況且這宗要求,事關武林整個劫運,叫我如何答應?「

  羅鴻英格格嬌笑道:「你真個大言不慚,憑你一人之力能回天意?那真個天曉得,皆訴你吧!你比那天下第一劍手楚水長鯨陳子亮,自問強些嗎?如今他又怎樣了?還不是……」

  說到這裡,倏然住口不言。繼光一急之下,陡的往前一趨身,忽的—把將她手腕扣住,大聲道:「楚水長鯨陳子亮,他怎樣了,快說!」

  「你是在逼供嗎?告訴你,我不知道!」

  「哼!不怕你不說。」

  猛地手下一緊,驟加二成功力,直痛得羅鴻英玉容失色,額上汗珠滾滾流下,兀自緊咬牙關,尖聲吼道:「你這般威逼一個女子,算得什麼英雄?」

  「我只希望你把楚水長鯨的消息,告訴我就行了。」

  「好,說給你聽,也不要緊,但你不准說是我泄潛出去的!」

  繼光把手一松道:「說吧!當然不會說是你透露的。」

  「他和鐵木道長,淩霄劍客三人,去漠北後已被本……」

  驀地狂叫一聲,頹然僕地死去,繼光正全神傾聽她說話,不防暗中突然會有人對她暗算,等到發覺已是不及。

  抬頭四下一搜索,只覺左方一堆岩石後,似有人影一閃,立時一聲大喝,一掌護胸、一掌前探,呼地縱身撲去,身臨上空,陡地掌心一吐,一陣陰風暗勁,宛若天風陡降擊向岩石之後,轟然一聲大震,碎石紛飛、塵土蔽空,卻不見半個人影。

  他擊出一掌後,真氣已懈,身形正直線下落,驀然……

  一縷疾勁的指風,嘶地直襲「靈台」要穴。同時,一聲音道:「憑你這點點氣候,膽敢侈言挽救武林劫運,真個不自量力。」

  這一式偷襲,陰損毒辣之極,眼看指勁也已沾衣,繼光倏地冷哼一聲,身軀翻右一蕩,整個的身子在空中已成水準,堪堪把那一縷勁風讓過,猛一提真氣,一連幾個翻滾,人已落在八尺以外的一塊岩石之上。

  閃目一看,偷襲的那人早已不見,但他日力敏銳,仍然發現三十丈外,隱約有一條人影一閃而逝,只覺那人影頎長瘦削,頗似銀刀摩勒吳倫。暴怒之下,正待縱身追去。

  突然想起武當上清宮之事,不由暗中連喊道:「糟透啦!只顧在這裡和她瞎纏,幾乎誤了大事。」

  遂取消追趕銀刀摩勒的企圖,折轉身急如箭矢地轉向上清宮奔去,遠遠看見上清宮內燈火通明,狂號怒吼一片,心裡不禁感到十分內疚,身法不由自主地加快,頃刻之間,便已到了元始殿前。

  只見殿前,已展開二處劇戰,一塵道長和微塵子,各主持了一座「九宮劍陣」,分列在殿前廣場左右兩側,沖入陣中的是二個胖大的紅衣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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