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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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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去找那紫衣女郎……唉!假如你變了心的話,我真不如會怎樣……也許我會找她—決生死,也許我會……」 想起那晚紫衣女郎蓬發袒胸的情景,頓使她悲痛欲絕,語無倫次地說完那番話,兩顆晶瑩的淚珠已奪眶而出。 繼光也知這完全是那晚離魂妃子的事所引起的誤會,忙摟著她的纖腰,極其誠懇地道:「鳳妹,難道你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心麼?切不可胡思亂想,武某絕不是那種見色忘情的人。」 莫丹鳳仰臉望著滿天的繁星,幽幽地道:「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只是,我總覺得有一個不詳的陰影遮掩在心頭,擔心你有一天會離我而去。」 「不會的,我敢對天發誓。」 「我倒不須你發誓……」 忽然雙臂一伸,緊緊把他脖子圈住,仰著臉道:「光哥哥,從現在起,我們永遠不離開好麼?」 繼光見她一臉希冀之容,兩顆晶瑩的淚珠兀自掛在臉頰,當下,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來,輕輕替她揩去,柔聲道:「我也希望這樣,但世間事往往會出乎你意料之外,到時你會身不由己啊!」 陡指著天空道:「你看牛郎和織女星,他們何賞不想朝朝暮暮廝守一起,可是,偏偏隔著一道銀河,一年只有七月七夕相會,這是多麼遺憾的事?」 「我不要聽那些亳無根據的神話,我們是人,我們有各人自己的意志,不受任何阻礙,為什麼不可以?」 「我也是這般想,只是我既繼承了先師的衣缽,便應完成他老人家的遺志,此外,我至今連身世都不知道呢,這事也許我師父知道,但他一去漠北便無消息,唉!我若不去漠北,此後心何能安?」 「我們先行入川,解決了川中五鬼,再同去漠北好嗎?」 繼光歎了一口氣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再說繼光偕同莫丹鳳回轉武漢客舍時,天已大亮,隔院的淩風道長早已走了,二人略進了點飲食,便準備溯江而上,聯抉入關,他們總以為太岳莊已經破去,川中五鬼也去其三,江湖上該平靜一個時期了。 殊不知危機已經四伏,對方新的陰謀早已接躍而來,而且是針對著他來的,兩人竟是茫然不覺。 繼光剛把旅店的賬結清,準備離去之時,妙筆書生文宇屏已經扇輕搖,走了進來,拱手哈哈笑道:「武兄昨晚神威,兄弟佩服之極!但不知武兄行色匆匆準備哪裡去?」 繼光微感意外地一愣,旋即答道:「此事恕難奉告。」 文字屏不由神色微變,隨又哈哈一笑道:「好極!好極!不知武兄能否稍待片刻,繼續昨晚未完的談判!」 「武兄可知,太岳莊主穆天虹是金蜈宮的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依在下看來,總不外乎傀儡走狗之流吧。」 「此人仍是金蜈宮東南五省總分堂堂主,替金蜈宮主人服役已近二十年,只因金蜈宮主人敬重武某,竟聽任武兄一鼓掃滅太岳莊,而不過問,這等禮遇殊恩,實為前所未有,望武兄毋負金蜈宮主人期望,出而繼任穆天虹的職務。 「眼下黃山論劍之期已經不遠,就請武兄今日便隨兄弟去到一處地方,歃血為盟,金蜈宮主人將以一種不傳秘技授予兄台,以奪那天下第一高手尊號。」 武繼光耐心聽完他這席一話,劍眉幾度掀動,正待發作,莫丹鳳早已接口笑道:「金蜈宮既以武少俠如此重任,但不知對小女子這種平庸無能之輩,能不能也給一個職務呢?」 妙筆書生微微含笑道:「象姑娘這種高手,理應借重,但不知姑娘尊姓和芳名,如何稱呼呢?」 「小女子姓莫名丹鳳。」 「啊!莫宮主……」 妙筆書生意外地驚呼了一聲,眉飛色舞地道:「若姑娘有意入盟金蜈宮,在下敢於保證,金蜈宮主人必以副總分堂堂主之職給姑娘執掌,今晚就請一同前往如何?」 丹鳳咯咯笑道:「去自然可以,但不知在什麼地方?何時起程?」 「地方在下已找到一處,日間或有不便,晚間在下親來邀請二位。」 丹鳳又搶著答道:「妙極!妙極!我倆靜候佳音。」 武繼光不知她搞些什麼鬼,不禁把眉一皺,文宇屏知道他們關係決不尋常,女的既已答應,男的料無問題,立時起身告辭道:「既承二位概允,兄弟至時當場程前來約請。」 把手一拱,大步往外走去。 繼光立時對繼光埋怨道:「你究竟搞什麼鬼嘛!難道你真的要接受金蜈宮的邀請?」 丹鳳忽然滿腔嚴肅地道:「剛才察言觀色,我已料到金蜈宮確實在拉攏你,不過當我提到自己的姓名時,那妙筆書生的神色忽變,這裡面恐怕大有文章。」 繼光猛然省悟道:「對啦!川中五鬼突然出現于太岳莊,這證明川中五鬼可能也與金蜈宮有關。再由這點推測,他們所以暗殺令尊,或許出於金蜈宮主使也說不定。」 「哼!這般說來,他們是想陰謀暗算我,以期斬草除根羅?」 「此事或有可能。」 繼光點頭不經意答覆著,隨從懷中把那張名單拿了起來,從頭翻閱了一遍,內中所列的人幾千,包括整個的武林門派,但卻沒有地靈門及黑道中人物。 心裡不由暗暗思忖道:「只有地靈門和黑道中人和莫郡王無關,因此,金蜈宮就用重利引誘,收作爪牙,可是金蜈宮為什麼仇視莫郡王和曾經為他效勞過的人呢?」 丹鳳見繼光半晌沒有做聲,忽然問道:「光哥哥,我們今天不要走了,晚上去應那妙筆書生的約會好麼?我要看看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殺害武林各派的人,同時探探他們的口吻,主使殺我爸爸的是否就是金蜈宮?」 「如果真的去,那就得小心點,即便金蜈宮沒有陰謀,我們不接受歃血宣誓,必須也會發生一場大打。」 「哼!打就打,難道我們兩人會怕了他們?」 繼光沉吟了一陣道:「並不是怕了他們,我暫時還不希望和他們破臉,能從他們嘴裡多得到一點機密,豈不更好?」 丹鳳點頭道:「這個自然。」 兩人因昨晚劇戰終宵,一宿未睡,晚間又有約會,略談片刻,便各回房歇息。 莫丹鳳走後,繼光和衣往床上一躺,驀然…… 白影一閃,白衣羅刹猶如飛絮一團落到了他的床前,但,儘管她輕功絕頂,仍把繼光驚覺。繼光霍地翻身跳了起來,輕喝道:「什麼人?」 當他一眼發覺來的是符小娟,複又十分驚異地道:「咦,你怎知我到了這裡?」 白衣羅刹淒然一笑道:「你感到意外是不是,人家卻為你耽心死啦。」 繼光冷笑道:「有什麼好耽心的?金蜈宮雖然心懷叵測,不見得便能把我怎樣。」 他以為符小娟指的是金蜈宮韻事,同時,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晚古庵之前,小娟曾和紫衣女魏紫娟交過手以及他裸體跑出庵來的事情。 符小娟滿面冷漠,淡淡一笑道:「自然羅!你現在已經是金蜈宮的嬌客啦,人家當然不敢把你怎麼樣。」 「你這是什麼話?我一點都不明白。」 「別裝呆啦,那晚赤裸裸地落到人家手裡,若不是……若不是有了那不可告人之事,人家會放你回來?同時,我再問你,那個漠北來客文宇屏,今天鬼鬼祟祟又和你談了些什麼?……」 她還待繼續說下去,繼光早已急得跳起身子,吼道:「你胡說!這些事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呢?」 白衣羅刹仍是那般冷冰冰地小嘴一撇,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親眼看見的,還會錯得了麼?總之,我認錯你這個人了!」 霍地轉身,穿出窗外,疾掠而去。 繼光不由大急,連喊道:「小娟,小娟!」 人也跟蹤躍出,剛剛轉過一個小巷口,突然一陣香風拂過,魏紫娟像一幢紫霧般迎面飛來,嬌笑道:「人家早走啦!」 「不行,我非得找到她把事情說清楚不可,否則,這個誤會可大了。」 「什麼不大了的事,值得急成這個樣子?」 「你管不著,快與我閃開。」 繼光聲色俱厲地暴吼著,人已掠身而過。 紫衣女郎沒有再攔阻他,卻緊緊跟隨在他身後。兩人轉了許久,找不見符小娟,繼光不禁悵然若失,懊喪萬分。 魏紫娟緩緩走到身後,幽幽地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繼光輕歎一聲,轉過身來道:「在下蒙姑娘援手,得以脫出一次魔劫,感激都來不及,何言討厭二字?不過你我現處敵對的地位,最好少接近為妙。」 魏紫娟忽然張大眼晴道:「你不是已經答應就任金蜈宮的江南五省總分堂主嗎?何以仍處敵對地位呢?」 繼光平生不願撒謊,聞言縱聲一陣長笑道:「若要武某仰人鼻息,做人走狗,那除非日出西方。」 照理,這話聽入魏紫娟之耳必定大起反感,哪道她聽後毫不在意,竟把頭連點道:「一個有志氣、有抱負的男兒正應如此,不過,你得注意,金蜈宮其他的人,決不像我和大師兄紫髯伯這般好說話,一旦破臉,便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穆天虹便是一個好榜樣……」 說完,若有所感地輕輕一歎。 繼光不明她的用意,暫時沒有表示意見。 魏紫娟接著又道:「今晚你和文宇屏之約最好不去,倘必須要去,就得處處小心,須知,金蜈宮目前的唯一目標,就是你和那位莫宮主,切宜小心在意。」 繼光微微點了點頭,仍沒有做聲。他不明白,紫衣女明是金蜈宮的人,何以竟對自己吐出許多秘密。 魏紫娟嬌靨之上這時忽現悲容,突然伸出玉手握住繼光的手道:「我和大師兄因處事太過平和,難符金蜈宮主人之意,已奉到『金蜈牌令』,即日返回漠北,這一別不知何時再可見面,一切望君珍重。」 說到這裡,嬌靨已是淚水縱橫,悲不自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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