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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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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唇槍舌戰驟然停止,場中倒忽然靜了下來,羅浮子和飛雲堡主互換了一瞥眼色,緩-暖把身形往前湊近,表面看來,是關心穆天虹的安危,實際,他倆別具一番用心。 想當日野狐禪寺廣場之上太岳莊主假裝香車主人行兇之事已是昭然若揭,以羅浮子及飛雲堡主的江湖閱歷,豈有看不出之理?更何況還有綠林聖者與三光神尼兩位武林前輩力加指證呢! 只是他倆十分貪婪,頗想得到武繼光的玉魄劍和地靈真經,才故意和穆天虹合作,企圖趁他和武繼光兩敗俱傷之時,就從中得利。 正當武繼光和穆天虹兩人劍拔弩張,即將展開搏鬥之時,驀然—— 剛才那位意圖和武繼光論交的霧美人彩霧一般由林中飄來,對著羅浮子咯咯嬌笑道:「你們兩位擠眉弄眼的,是準備為太岳莊主助拳,抑是想趁火打劫?」 一語道破了他兩人的心事,不禁使羅浮子和王強大感吃驚,尤其發現此人,竟是堆惹難纏的女魔星時,更感不安。當下羅浮子強頗一笑道:「羅女俠休要取笑。」 心裡卻暗暗奇怪,這個小魔崽子真是神通廣大,何以盡交上一些性情怪誕、武功高絕的人物? 他上次既惹不起百毒尊者和四海神偷,這次照樣不太願惹這個女魔星,當然他也並非完全怕事,而是因為自己執掌了一派門戶,能不惹事,自以不惹麻煩為妙。 霧美人聽後,又是一陣咯咯嬌笑道:「別女俠長女俠短的叫啦!我羅翠黛消受不起,只要你們暗地裡少罵幾聲女魔星就行啦!兩位大掌門,你說是麼?」 又轉頭對繼光一笑道:「弟弟,要不要我這老姐姐替你代勞呀?須知,鬥一鬥久負盛名的太岳莊主,也是我願望之一呢。」 武繼光倒真怕她從中插手,失去了他清理門戶的機會,倏喝一聲道:「不勞費神!」 呼地一掌,直向穆天虹劈去。 穆天虹勁敵當前,也早已蓄勢以待。掌到立時挪身圈掌,展開反擊,掌影紛飛中,攻出七掌之多。 七掌攻出,頓使繼光大吃一驚。他絕料不到,穆天虹所攻出的七掌,竟無一式是地靈門的功夫,而且所走的路子,詭奧異常,竟未能把他逼退半步。 穆天虹冷冷哼了一聲,倏然趨身進步,駢指如戟,疾向繼光』「膻中穴」上點去,指未沾衣,一股銳風已直透肌膚,繼光不由暗吃一驚,翻掌一式「拔草尋蛇」,斜斜削去,跟著凹胸旋身,以攻還攻,左肘已向穆天虹「志堂穴」上撞去。 穆天虹這式乃是虛招,指到半途,猛地塌腰丟肩,雙手電出,頃刻之間,連攻上身十二處大穴,腳下更車輪般攻出五腳,幾式一氣呵成,迅猛快速之極,繼光一時不及拆解,竟被攻得連退五步。 霧美人一急之下,縱身上前道:「弟弟,還是讓我來吧!」 飛雲堡主錚地一聲,長劍出鞘,青光閃耀,挾著一陣蝕骨寒風,橫在她面前,冷笑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羅女俠何必自行插手。」 這種含有挑戰意味的攔阻,若在平時,霧美人怕早已出手了,只因她此時關心繼光的安危,竟強行把一腔怒火忍下,身形一窒,又放眼向場中看去。 只見繼光就在這瞬刻時間,已反守為攻,呼呼的掌風直震得遍地沙石亂飛,草木盡偃,每一掌的力道都勁疾異常,複又把穆天虹逼回了原地。 他們倆師兄弟,一個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一個則是深藏不露的一代好漢,此時已儘量地把全身功夫施展開來,但見兩條人影時分時合,團團亂轉,不時發出嘣嘣之聲,震耳欲聾。 到這時為止,羅浮子和王強,才見到太岳莊主的真實功夫,過去,他們一致認為,赤地千里符風是一位可怕的危險人物,刻才覺得穆天虹這身莫測功夫,較之符風還要來得可怕。 他兩人以極迅捷的手法和招式,瞬間功夫,便對拆了四五十招,仍是個勝負不分。 武繼光曾經和赤地千里府風交過一次手,覺得符風僅僅在內力方面較之穆天虹略為勝之一籌,但穆有許多詭奧的招式,卻非符風所能及,如果二人拼起來,真不知鹿死誰手。 兩人又繼續對拆了十余招,穆天虹心裡已有些著急起來,那位老前輩至今沒有來,而羅浮子和飛雲堡主又被霧美人擋住,勢必無法上前聯手合攻,時間一久,自己是必敗無疑。 就這時刻,一條纖細人影,激箭般射到,嬌喝一聲道:「住手!」 嘶,嘶,劍光如練,硬向兩人中間隔去,繼光只得收掌撤身,卻發現來者竟是那個綠襖女郎,只見她一臉怒容地對著太岳莊主喝道:「誰叫你對他輕啟爭端的?」 穆天虹一愣之下,厲聲道:「此是穆某的家務事,鴻姑娘最好不要過問。」 綠襖姑娘冷笑道:「既入金蜈宮,豈容你私自行動,還不與我滾!要不然莫怪我羅鴻英反臉無情。」 誰知,今天的穆天虹竟一反常態,也反唇相譏道:「鴻姑娘,今日來此是奉了金蜈牌令,抑是玉蜈牌令?」 綠襖女郎羅鴻英倒被他問住了,伸手向懷中一摸,半天伸不出手來,穆天虹不禁又是一陣嘿嘿冷笑。 羅鴻英大怒,翻手拔出長劍,嘶的一劍劈去,同時怒喝道:「姑娘就憑這個。」 穆天虹雖明欺她失去了玉娛權杖,倒也不敢公然和她勁手,撤身避過長劍,大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羅鴻英一劍攻出,身隨劍轉,劍光如練,眨眨眼又連攻了七劍之多,穆天虹怒極,高聲道:「穆某不過敬你是魏姑娘身畔的大姐,你以為我真的怕你麼?」 羅鴻英仍是那般不聲不哼,揮劍猛攻,穆天虹此刻已再也不能忍受,冷哼一聲,呼呼兩掌劈出一股其寒蝕骨的陰風,匝地卷起,劈空如輪,直向羅鴻英卷去。 這二掌是他含怒出手,猛不可當,羅鴻英絕未想到他敢於出手還擊,一時之間,竟被攻得連退五六步,一支長劍幾乎脫手。 羅浮子、飛雲堡主怕他們真個打起來,誤了大事,忙雙雙縱身上前,勸阻道:「穆兄,有話好說,何必動手。」 羅鴻英急怒之下,眼淚都幾乎流了出來,嬌喝一聲,揮劍再度攻上。 驀然—— 風聲颯颯,一陣香氣襲人,但見紫影一閃,穆天虹等三人一聲悶哼,踉踉蹌蹌,一齊向後倒退。 羅鴻英也被—股紫氣驚得掣電般往後倒撤,隱約似聞一聲喝道:「馬上隨我走!」 武繼光、霧美人都算得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也僅不過發現兩條纖細人影,矯夭空際,刹那不見,原來突來的那條紫影,把羅鴻英領走。 再看穆天虹等三人時,一個個神色沮喪,口角沁血,竟都受到極重的內傷。這真是一樁難於思議的事情,穆天虹乃是依附金蜈宮,而且是建有功績的人,何以反被金蜈宮的人所傷,豈非怪事? 經這一來,穆天虹等已無力再向繼光進攻了,繼光也不屑趁人之危去攻擊受傷的穆天虹,場中立時變得十分沉寂。 霧美人突然一陣咯咯嬌笑道:「我以為太岳莊主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仰人鼻息的走狗之流,哼!這叫做自取其辱。」 穆天虹此刻已被「鴻蒙紫氣」震傷內腑,心中雖是氣極,卻故意充耳不聞,仍然閉目暗中運氣療傷,驀覺微風一陣,一個黃衫老者已到了他身畔,手中旱煙鬥,吧叭,吧叭猛吸了兩口,冷冷地道:「老夫遲到一步,難道你竟然傷在那小子手裡了?」 這倒叫他實在難於回答,他暗中聽命于金蜈宮之事絕不能公開說出,受了紫衣女郎的莫名其妙一掌,也絕不敢說是金蜈宮的人傷了他,老者問起,竟然—時無法回答。 黃衫老者以為他無顏答話,氣得頷下山羊鬍子一翹,倏地向前一跨身,手中旱煙鬥一指道:「你就叫武繼光吧?膽敢目無尊長,打傷師兄,這還得了,你就以為地靈教再沒有主持公道的人麼?」 繼光細聽他的口吻恃大,似乎也是地靈教的人,忙抱拳一揖,道:「晚輩正是武繼光,但不知老前輩上下如何稱呼?」 「老夫白善,當年蒙教主慈悲,執掌內三堂之職,不想教主忽爾隱居,教內諸友遂多星散,老夫便也隱跡江湖,不問外事。」 說完喟然一歎,大有不勝今昔之感,舉起煙斗,猛吸了兩口,又複道:「近聞教主突有衣缽傳人出現,並持有教主之信物白玉簫,聲言重整地靈教,此事實難令人置信。據老夫所知,教主僅收了二個弟子,大弟子符風早已逐出門牆,二弟子即是太岳莊主穆天虹,倘必欲重整地靈教,教主自然天經地義由其持掌。想不到你竟敢恃強,用武力對付師兄,老夫添為教內長老,斷難緘默。」 繼光知道這位當年地靈教的前輩必是受穆天虹的蠱惑而來,當下輕歎一聲道:「前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晚輩得傳教主衣缽,實是仙緣巧合,並非得自教主親傳,但卻有教主親筆遣墨可證。至於重整本教之事,將來自當廣邀教內前輩及地靈四姬到場,取決於大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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