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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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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千鈞一髮之際,半空陡起一聲嬌喝,一個藍衫書生,急如一支劃空飛矢,疾向白衣少女射去。 揮手一式「斗轉參橫」,疾削手腕,跟著左掌一吐勁,一陣柔風驟起,猛向兩個揮劍攻來的玄衣人卷去。 這一招兩式,動作快逾電閃。蒙面少女一心要傷符風,幾乎被那一掌削個正著,驚得她倏然一收掌,暴撤五尺。 但聽一陣慘嚎聲起,兩個玄衣人竟被那陣柔風吹得倒翻出去一丈一尺。 突來的救星,突起的變化,驚得蒙面黑袍老者不禁一怔…… 就這時刻,半空又起一聲清嘯,嘯音有如鳳鳴九霄,直上天際,久久不絕。 驀然—— 場中又落下四個彩衣中年婦人來,各自舉袖,往外一指,但聽一陣狂嚎鬼嗥聲起,那群玄衣人就象滾瓜一般四面飛了出去。 蒙面黑袍老者又是一驚,一個年齡較長的彩衣婦人倏然一聲震喝道:「還不與我滾!」 玉手一伸,便來掀他的面幕,蒙面老者趕緊腳下一滑,暴撤五尺,可是他快,人家比他更快,腳下尚未站穩,彩衣一閃,彩衣婦人的那只玉手已到了胸前,輕輕往外一推道:「滾吧!」 蒙面黑袍老者那麼深厚的功力竟也被推得歪歪斜斜,連退七八尺,狠狠向那四個彩衣婦人瞪了一眼,領著那蒙面白衣少女飄然遁去。 這時赤地千里符風,經那年輕書生扶著盤膝坐在地上調息,武繼光則挺著那支玉簫,怔怔立在當地,不知道四個彩衣婦人是從哪裡來。 四個彩衣婦人聚在一處,低低談了幾句話,突然斂容,走到繼光面前,插燭似的拜了下去,同時說著:「地靈四姬,參見教主。」 驚得繼光趕緊側身讓開,睜大眼睛道:「快請起來,你們大概認錯人了吧?」 地靈四姬同聲說道:「教主請勿見疑,剛才娟姑娘已對妾身等說過,況且老教主這支玉簫,普天之下只有一支,怎會弄錯?」 繼光這才若有所悟地道:「那麼諸位都是當年地靈教的人了?」 四姬一齊點頭道:「當年我等都曾親沐教主訓誨,只因教主不知何故突然厭世隱居,遂使我等無法尋找。」 繼光沉思半晌,突然開言道:「既然地靈門中尚有前輩健在,而且還有大師兄在前,弟子理應退讓,況且弟子年事太輕,實在無能接掌教主之職。」 地靈四姬乃是當年教主夫人身旁的四個侍婢,都曾得著地靈教的真傳,因教主夫人去世甚早,地靈教主的一切內部事情多由四人處理,故對教內一切情形瞭若指掌。 嗣後,地靈教主突然厭世隱居,地靈四姬四處訪尋不著,也就相偕退出江湖。近來忽聽白玉簫出現江湖,這才連袂入江湖尋找,意圖從得簫的人口中,訪得一點教主的下落。 正巧,一出江湖,便遇著了符小娟,又湊巧在此救了武繼光和符風。 這時想聽繼光提出謙讓教主之事,立即又齊聲接口道:「此是教主遺命,怎能更改?況且,那個逆徒已不是地靈門的弟子了!」 說到這裡,盤坐地下的赤地千里符風,突然接口道: 「四位阿姨說得對,想我符某獲罪師門,蒙不追究往事,已是感激不盡,怎敢再奢望重返師門。」 繼光想了一會,突然手擎白玉簫,說道:「武繼光謹代表先師傳諭,符風無心犯錯誤……」 赤地千里符風,陡地一翻身爬了起來,雙膝跪地求饒。 「但你殺孽過多,須積滿百件外功,將功贖罪,並在三年後的今日,將積修的外功,一件—件在先師靈前稟報。」 「弟子謹遵教主法諭!」 繼光想不到一支玉簫竟具如此威力,居然能把—個狂傲無比的老魔治得服服貼貼,心裡不禁十分暢快,忙把玉簫收起,對著符風一揖到地道:「後進師弟武繼光,參見大師兄。」 符風忙從地上站起身來,拍著他肩膊,大笑說道:「賢弟免禮,多少年來愚兄總覺難報師恩于萬一,今日總算如願已償,這一切皆是賢弟你的賜予。」 一個性情怪僻、動輒殺人的魔頭,頃刻之間竟變得如此和藹可親,連怔怔站在一旁的年輕書生也覺奇怪不已,忙槍前一步把他扶住道:「爸爸,你的傷勢不要緊了嗎?」 符風本就負有十分沉重的內傷,只因人逢喜事精神爽,才把傷勢暫時忘了。此刻一經提起,只覺胸間—口逆血,再也抑制不住了,哇地一聲,吐了出來,勉強一紮樁,把重心穩住,哈哈狂笑道:「這點傷勢,還要不了爸爸的命。」 繼光這才注意到那個年輕書生原來是符小娟改扮的,不禁對她微微一笑。 符風覺得再沒有停留的必要了,遂拉著符小娟的手道:「小娟,我們走。」 符小娟轉身向繼光一躬,又對繼光道聲珍重,展開身法走了。 在場的其他人像做了一場惡夢一般,繼光獨自發了一會怔,突然想起那蒙面黑袍老者和蒙面白衣少女來,覺得他倆的武功竟有許多是地靈門的招式,而且還識得「瑞雪繽紛三疊式」,這一來,他的出身便費猜疑了。 推測下一會,想不出所以然,抬頭一看,天已大亮,這才想到自己激戰通宵,真元大損,急需找個地方調息恢復,但自己孤身一人,又無人護持,如地方不隱蔽,終是危險。 一個人順著大道緩步而行,眼光卻不時地東張西望。驀見來路之上一條人影疾逾奔馬地馳來,眨眨眼,已到面前,卻是怪叫化劉六。 劉六滿面風塵,氣喘順地長籲一口氣道:「謝天謝地,幸好你沒事。」 繼光莫明其妙地望著他,詫異地道:「什麼事如此慌亂?」 怪叫化舉起破袖,抹了抹額上汗珠道:「老叫化來回奔跑了一夜,真把我急死啦,幸好你尚未遭到毒手。」 「究竟什麼事呢?」 「當老叫化得知太岳莊主柬邀各派齊集岳麓山時,便知他必有陰謀,也猜想到你必定會去。」 「嗣後果見你和老魔現身出戰,老叫化冷眼旁觀,已發覺太岳莊主暗懷鬼胎,夫婦兩人袖手在旁坐觀成敗,這且不說,還暗中從嶺上放出信鴿兩隻,老叫化知道,倘若讓他這兩隻信鴿到達地頭,你和老魔便更危險了。於是,暗中將兩隻信鴿打下,守在一旁,觀看究竟。」 「等到你和老魔突圍走出,忽又發現穆天虹夫婦也從後峰繞道向你們追去,只恨老叫化起步太慢,竟半途將他們追丟了,又追了一程,既沒發現你和老魔,也沒再發現太岳莊主,竟弄得老叫化在亂山中,轉了一夜。」 武繼光不覺詫異道:「他們也沒有再遇見太岳莊主呀!」 遂把途遇蒙面黑袍老者和蒙面白衣少女,展開激烈拼鬥之事,說了一遍。 怪叫化沉思了一會,猛地一陣哈哈大笑道:「這事老叫化倒明白了幾分,哼,我若不替你把事情揭穿,便不算『風塵三友』!」 又對繼光道:「喂!你是獨自走呢,還是仍扮個小叫化和我結伴而行?」 繼光覺得自己此刻身負重傷,短期內難於劇烈打鬥,扮個小叫化,倒可免去許多無謂的糾纏,當下點頭一笑道:「還是易容小叫化,和老前輩同走吧!有許多事情,我還得隨時請教呢。」 怪叫化哈哈一笑道:「論武功,或許老叫化趕不上你,若是江湖上的事情,你真得請教我叫化啦!」 繼光也豪邁地一陣大笑道:「老前輩何必過謙,究竟薑是老的辣呀!」 怪叫化突然眉頭一皺道:「你那稱呼改一改好不好?老前輩長,老前輩短的,實在肉麻死啦!須知我老叫化今年不過六十過五呀!」 繼光暗覺得好笑道:「既不准人稱你老前輩,何必自己又自稱『老叫化』?真是怪人怪事。」 他卻一本正經地道:「長幼有序,禮不可廢。」 「什麼長幼有序,若以地靈教主的輩份而論,我還得叫你一聲師叔啦,這樣吧,乾脆你叫我劉大哥,我叫你武老弟,免去一切俗禮。」 繼光知道叫化脾氣怪得很,遂點頭道:「小弟遵照你的吩咐就是啦!」 二人一路談笑著,暫時忘去了身外的一切,正走之間。 驀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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