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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怪叫化一生滑稽突梯,從來沒有這般規規矩矩和人說過話,髒道士見後,不禁大笑道:「今晚你哪來的這許多廢話呀?走吧!」

  一路歪斜,倏忽之間已奔出了二十餘丈,接著怪叫化等也各把身法展開,急奔而去。

  繼光自離開萬里雲煙陸通後,無日不想著師父。今日經怪叫化這般一說,不由又暗中替師父擔起心事來,很想即時去趟漠北,但想到怪叫他的話說得不錯,漠北遼闊千里,又往哪裡去找呢?

  繼光又想到,江湖上近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他雖江湖閱歷甚淺,也已意識到事態嚴重,暗忖:

  「我既得到了地靈真經和玉魄劍,邯鄲老人又命我繼任地靈教主,正應於此時做幾樁有益江湖之事,然後參加黃山論劍,奪取那天下第一高手的榮街,然後再借機復興地靈教……」

  想到這裡,不由雄山萬丈,把一夜奔波的疲勞都忘了,展開身法,趁著曉色迷朦,一路狂奔。

  就這樣急奔了約有半個時辰,已繞出了群山環繞的深谷,到達平坦之地,當他縱身躍上一條廣闊官道之時,驀然……

  呼地一聲.一條人影縱斜裡竄出,沉聲喝道:「娃兒,可曾見著我娟兒?」

  驟然一驚之下,抬頭看時,竟是黑袍老者符風,當下不由一怔,但瞬即想到,他所稱的娟兒,大概就是白衣少女了,不禁沒好氣地道:

  「就是那沒教養的野丫頭麼?昨晚無故偷襲了我一掌,又把我引到蚊湖,幾乎送命,我正要找她算帳呢!」

  「嘎?……墳湖?」

  繼光肯定地點了點頭,正待責問他昨晚行兇之事,而黑袍老者卻早已象一陣風般向群山中奔去,那神情似是焦急異常。

  繼光聳了聳肩,沒有追趕,順著大道向一個小集市走去。他實在餓了,必須進點飲食,走入集市一看,這地方竟只有十幾家店鋪,除了茶館外,並沒有飯館,只得選了一個比較避靜的座位坐下,泡了一蓋碗茶,要了幾個茶點,慢慢吃著。

  突然,一陣駕鈴聲處,一匹快馬旋風般沖進鎮來,就在這家茶館門前停下,一個身著玄色箭衣的武生,匆匆跳下馬背,大步走進茶館。這人繼光認得,就是那次敗在自己手下的點蒼派七絕鳳尾鞭丁奉。

  繼光不願惹麻煩,趕緊把頭別過,但卻早被他看見。這人不愧是個豪爽漢子,遠遠就雙手一拱道:「久違!久違!原來武兄也在這裡。」

  繼光只得起身打招呼讓坐,這丁奉也確實直爽得緊,屁股還沒有坐穩,便又問道:「武兄是幾時回來的?那次壯舉,實使小弟佩服得緊。」

  繼光微微含笑道:「小事一段,何足稱道?」

  丁奉咕嚕咕嚕連喝了兩口茶,便拿起一個油餅送到嘴裡,一邊嚼著,一邊說道:「武兄一身絕技,可有意問鼎明年的天下第一高手麼?」

  「丁兄取笑了,小弟哪有這本領?」

  「象這種千載難逢的熱鬧,就是不參與,去觀摩一番,也可增長不少見識呢!」

  繼光心裡一動,微微含笑道:「丁兄消息靈通,見多識廣,可知這天下第一高手,什麼人最有希望?」

  也許丁奉被他一恭維,引發了興致,大笑道:「論武功,小弟自問不如武兄,若說消息麼?倒確實比較曉得的多一點。」

  稍頓一頓又道:「本來武林各派中,大家都公論以少林紫虛上人與峨嵋五子中的羅浮子為最高,但自出現那個香車主人于泰山之巔較技,香車主人以一故七,正自危急之時,又趕來一個魔崽子,武功竟不在老魔之下,而且握有中古奇珍金精玉魄劍。

  「這魔崽子據說和武兄長得差不多,此人曾經獨闖衡山,掌震三元觀門樓,陰功碎匾,劍傷廿余衡山門下,比老魔還要來得兇狠……」

  丁奉越說越有勁,端起茶碗,喝了兩口,繼續又道:

  「小魔崽子一到之後,觀戰的群雄頓起公憤,當時便準備發動圍攻,就在這個時刻,『綠林聖者』與「三光神尼』趕到,才算把這場風波壓下,兄弟因有事的在川境,沒有機會趕去,這些也只是聽說了一個大概。」

  繼光聽說江湖上人都把他喊作魔崽子,不覺暗暗皺眉,旋又暗暗盤算道:

  「照他這般說來,天下第一高手之爭,只有我和黑袍老者爭羅?如果他也是地靈門中人,那我又該怎辦?」

  旋又想到,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絕不會如此簡單,還有那個「綠林聖者」和「三光神尼」,不知是什麼樣人物,好象武林人對他們很尊敬似的,隨帶笑問道:「那個『綠林聖者』和三光神尼』,本領一定很高吧?」

  丁奉大笑道:「武兄是故意裝呆,還是真不知道?方今江湖之上,誰不知道這兩位奇人呀?不要說他們的「先天玄門罡氣」和「佛門無相神功」已練到收發由心的地步,就以年齡事說吧!恐怕我們做他的孫子還不夠格呢!」

  繼光不以為然地談談一笑,沒有表示意見。

  丁奉抬頭著了著太陽,立起身來道:

  「時間不早,兄弟得即時往嵩山去送信,通知紫虛上人和我師父一指飛俠,請他們即速趕到峨嵋混元觀,有要事相商。」

  繼光心裡一動,不經意地說:「什麼事這般要緊,多坐一刻不好嗎?」

  丁奉轉頭四下看了一眼,壓低嗓音道:

  「那香車主人之女已被峨嵋四子擒住,關在混元觀地窖之內,羅浮子的意思,準備以此為餌,把香車主人引來,乘勢將他除去,但恐峨嵋一派之力不足,已飛騎各處,邀請七派掌門人全部齊集峨嵋,那時才可萬無一失。」

  繼光假做恍然地把頭連點,眼望著丁奉背影,心中卻不住地盤算:「黑施老者雖兇殘無比,但他們用這種卑劣手段對付,實在有欠光明……」

  頓時,一種門戶之見,又在腦際湧起,暗忖:

  「黑袍老者縱然不肖,他是地靈門中的人,如查出他的劣跡,將來可以請出邯鄲老人的銀笛清理門戶,但絕不能任外人用卑鄙手段害死!」

  再說,白衣姑娘她一個女孩,又有何罪,而要把她囚禁呢?

  人類多半是自私的,繼光既不是聖人.自然也不例外,此刻,他既是地靈教的教主,怎有限睜睜地讓人家陰謀暗算自己人?況且他並沒有目睹黑袍老者的重大惡跡。

  於是,決心即日潛赴峨嵋混元觀,把白衣少女救出,令她去通知黑袍老者,不要去上當。

  當前武林各派中,除了少林派外,以峨嵋、昆侖兩派人材最盛、武繼光冒冒尖失前去峨嵋混元觀救人,不啻是送羊入虎口,危險萬分,但這種是門戶之見,促使他非這樣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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