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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老先生!」月女接了話,甜脆的音調甚為悅耳:「很不巧.家翁已正式退出江湖,不再沾染江湖是非,同時也謝絕見客,俗話說父債子還,我們做晚輩的理所當然接下上一代的任何債務。」

  「廢話!」老小子嗓門放大:「只要本人還沒進棺材,欠的賬就得由本人還,什麼父債子還,簡直是胡說八道。」

  「嘿!」石家輝冷冷笑了一聲,接回了話:「老先生無名無姓,來路不明,擅闖本堡禁地,居然說要討債,難道這不叫胡說八道?」他反譏回去,但措詞不那麼直接。

  「你小子是說我老人家胡說八道?」

  「隨你老先生怎麼去想,沒別的事就請便,在下不想得罪。」

  這句話是軟中帶硬,同時還有些威脅的成份。

  「好小子,你的舌頭還挺靈便的,得罪,就憑你也敢對我老人家用這兩個字。」

  石家輝的容忍已到了極限, 目光望向月女,眼中之意是準備動手,月女將頭微點,她表示贊成動手。

  石家輝吸口氣,挺挺胸,眸子裡隱泛殺光。

  「老先生要迫在下得罪,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跟人小子動手我老人家有失身份。」老小子偏頭想了想:「等那天要我老人家那徒弟來教訓你。」

  「老先生的徒弟是誰?」

  「浪子三郎!」

  「他?」石家輝與月女異口同聲叫出來。

  「哈哈哈哈……」怪笑聲中,老小子如風飄逝。

  石家輝與月女面面相覷。

  「想不到這老頭是浪子三郎的師父,師徒兩倆倒是一樣的德性,怪不得傳位大典大那天浪子三郎前來攪局,我一直在想浪子三郎搗亂的目的何在,原來是奉師命探路的,可是……這糟老頭子到底是什麼來路,可惜爹不能表達。」

  石家輝說完輕輕挫了挫牙。

  「從浪子三郎身上著手一定可以查出來。」

  「他真是來討舊賬?」

  「依我看……目的是『玄功解』,討賬是藉口,如果真是有什麼恩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拜堡,能與爹結梁子的必定不是等閒之輩,何必耍花招。」

  「也許二娘……」

  「對,回去問我娘,如果這糟老頭真與爹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娘可能認得出來,不必多費心思去胡猜!」

  「二叔,我突然想到—個人。」

  「大嫂想到誰?」

  「殺害』玄衣門』門主『玄衣老人』的『江湖第一人』江天尺。」

  「大嫂怎會想到他?」最深沉的石家輝也不由激動。

  「兩個理由,第—、 『玄衣老人』到堡裡來通風報訊引起了他們的殺機;第二、他當年敗在爹的手下,所以說要討一筆陳年舊賬。」

  「大嫂的意思是說糟老頭便是江天尺?」

  「我認為非常可能,除了他誰敢奢言向爹討債?」

  「大嫂分析得非常合於情理,不過……我也有個粗淺的看法?」  

  「什麼?」月女眸光閃了閃。

  「玄武門主是武林中出名的好好先生,為人處世敦厚仁和,而那老頭又不類兇殘之輩,他有可能殺他麼?」

  「二叔,江湖上狼披羊皮的人不在少數,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單憑外表不能判斷一個人的善惡。」

  「大嫂說的是,我們回去向娘求證吧!」

  叔嫂倆與七名武士離開之後,一條人影從墳包間冒了出來,赫然是浪子十三,望著西偏的明月他在自語……

  老小子會是江天尺?

  他會是殺害玄衣老人的兇手?

  退位堡主石中龍風癱之事已傳遍,他會不知道?

  石家輝對月女似乎超過叔嫂之情,他真敢有此居心?

  仇中親,親中仇,我將如何面對這事實?

  ……

  石家堡—一—

  裡裡外外,戒備森嚴,三步—崗,五步—哨,遊動警衛人一組,來往邏巡頻繁,仿佛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不錯,的確有大事發生,而且正在進行。

  懸有「我武維揚」巨匾的大廳裡,此刻氣氛緊張,已將到爆炸的程度。

  家主石家慶坐在居中的上位,他身後站的是二公子石家輝和總管「萬事通」秋兆年,兩側列坐了近三十賓客,僧道俗尼俱全,老少不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陰陽童子」和已經還俗的道姑玄玉,兩人儼若夫妻,再就是來路不明的老小子.別的大增是眾所周知的幫派之主,每一個在座的表情不—,但是有一個共通點一一凝重。

  「石堡主,貧道在等你答覆!」發話的是崆峒長老「一元」。

  「本人說過,和合道長之死與本堡無涉。」

  石家慶的聲調極不平衡,他似乎已經到了不能按捺的程度。

  「—元道長!」陰陽童子手搖摺扇,一副貴介公子派頭:「私人恩怨請容後個別解決,主要還是請石老堡主現身—見,澄清四十年前 『玉麒麟』懸案,這是在座每一位同道朋友所最關心的,我們先公後私。」

  「對,先公後私!」座中不少人附和。

  陰陽童子儀錶非凡,但卻狡猾狠毒出了名, —般武林同道都對他忌憚三分。

  —元老道閉上了口。

  「本人聲明過,家父已經退出江湖,不見外人。」石家慶目掃廳中一周。

  「外傳石老堡主已中風癱瘓,有此事麼?」一個尖頭縮腮的中年人陰聲問,他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一—一猿公李。

  「本人不準備回答這問題。」石家慶臉已脹紅。

  「可是在座的都想證實?」

  「本人回答過了!」石家慶目芒連閃。

  「這回答不能使人滿意!」

  「那你姓李的準備怎麼樣?」

  「各位都別動氣,我們心平氣和地談。」陰陽童子又開口道:「餘生也晚,沒趕上當外那場熱鬧,但據說當年『玉麒麟公案』好手同道犧牲無數,秘笈數度易主,江湖上出現了極多拓本,已經不算是秘本,由於內容太過艱深玄奧,沒有一人能參修,等於是一冊廢物,後來才傳有一本『玄功解』是參修門徑……」

  「當年眾多武林同道付出了血的代價,應該公決以公平方式處理,豈可一人獨吞。」插口的是「四海散人」。

  「請容在下說完!」陰陽童子抬抬手中扇:「秘笈與解本在—道,不知如何會落到石老堡主手中,這點姑不必論,只請石老堡主出面公議。」

  「對!」  

  「這是持平之論!」

  「非常合乎情理!」

  「血劫不能重演!」

  廳裡起了一陣陣騷動,全附和陰陽童子的意見。

  「本人說過家父已經洗手封劍。」石家慶是用吼的。

  「公案未了手能洗乾淨麼?」一元老道也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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