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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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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陳霖發現身旁沙上竟然有幾個淺淺的足印,不由駭然驚怪,翻身而起,忖道:「奇怪,難道這絕穀之中,還會有人不成!」他因下峰之時,真力損耗過劇,現在還感到周身酸軟無力,心念急轉道:「不知道腳印是屬於什麼樣的人,我必須極快的恢復功力,然後按跡一搜!」 轉念一想,又覺不妥,如果谷内真的有人的話,彼暗我明,對方乘自己運功之際猝然施襲的話,倒是防不勝防。 於是,他打消了運功的念頭,細察那腳印尖端所指的方向,緩緩走去! 走了一程之後,他不由躊躇起來! 腳印正反都有,而且十分淩亂,使他無所適從。 驀在此刻——不遠處的壁腳石罅之間,似乎有一團黑白相間的東西,蠕動了一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那東西移去!是一具白骨骷髏!不,是一個人,身上穿著一件繪成骷髏形的長袍!陳霖這一震非同小可,怎的谷中有白骨教中人出沒,難道……再走近一看,頓時一陣熱血沸騰,高聲道:「你是白骨屍魔,白骨教主!」但反應毫無! 莫非已經死了?想到這點,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再走近一看,對方是白骨教主不差,但已是奄奄一息,去死不遠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堂堂白骨教主,會垂死在總壇之側的絕穀之中,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他如何會來到這絕穀之中? 他是被人所傷,還是……白骨教主的身軀又蠕動了一下。 陳霖貫足內力,虎吼一聲道:「喂,閣下到底是怎麼回事?」白骨教主似乎一震,在喘了一口大氣之後,雙眼徐徐的張了開來,但眼神渙散,顯然已呈油枯燈竭之勢!嘴唇動了幾動,但卻發不出聲音來! 陳霖此刻心裡的驚訝激動,難以言喻! 只見這掌理江湖中第一大教的教主「白骨屍魔」,雙眼遲滯,兩腮深陷,顴骨突出,枯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使他本來獰惡的面容更加駭人。他記得「生死坪」之役,他和自己的化身「血魔」交過手,他說只要自己能上得了幕阜山該教總壇,他將告訴自己「四毒書生」的下落! 在闖「白骨鎖魂大陣」之時,自己險些喪生在他的手下,他的功力,竟然比在「生死坪」和自己交手之時高出了許多!數天前,「血池」被炸的前一瞬,他親耳聽見有他在場,而後,他以不能想像的速度飛遁而逃,乘機發出訊號,使「血池」沉淪!現在——他是一個垂死的人,躺臥在這不見天日的絕穀之中。誰能相信這會是事實? 但事實擺在目前,你又能不相信嗎? 新仇舊恨,齊湧上陳霖的心頭,喃喃自語道:「我先要他供出『四毒書生』的下落,然後我將以最殘酷的手法結果他的……」心念未已,一陣細如蚊蚋的聲音,出自「白骨屍魔」之口:「你是誰?」 「活閻羅!」 「活……閻……羅?」 「不錯!」 「血……魔的傳……人?」 「一點不錯!」 「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要上貴總壇找你結算幾筆新舊帳,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你,這是鬼使神差,也可以說是天意!」 「你準備……怎……麼樣……對付我?」 陳霖俊面帶煞,恨恨的道:「我先要你回答我兩件事,然後把你淩遲處死,以消我心頭之恨!」 白骨屍魔,聲音似乎又大了些,道:「我們之間有這麼深的仇嗎?」 「哈哈,你還要問,告訴你,我殺了你之後,還要血洗白骨教!」 「白骨屍魔」面皮微微一陣抽搐,嘴唇急遽的顫動,眼中射出兩縷駭異但極微弱的光,久久才道:「值得你這樣做嗎?」「當然!」 「好!這樣最好,半年來我和死神掙扎,但,我無法脫出死神的掌握,現在,死在你的手中,也好,讓我早些解脫!」陳霖驚愕莫名的向後退了兩步,道:「什麼,你到這絕穀之中已經半年了?」 「不錯,半年!」 「兩月之前在『白骨鎖魂大陣』之中暗算我的不是你?」「怎麼,你……你闖過白骨鎖魂陣?」 「不錯,我再問你,數日前率領教徒假冒『烈陽神火教』之名,炸毀『血池』的當然也不會是你了?」 「這些我聞所未聞,一概不知!」 「但那自承是教主的人是誰?」 「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 「我被人陰謀暗算,陷入這絕穀之中,已足足半年了!」陳霖愈聽愈奇,既然最近幾件事,都不是對方所為,仇恨之火也告消滅,率性在他身前一坐,聲音趨於和緩,道:「閣下如何被人謀害至此?」 白骨屍魔眼中忽露極其怨毒之色,道:「說也無益,你請動手吧!」「我不殺你了!」 「為什麼?」 「最近發生的事,既非閣下所為,我們之間已談不上生死之恨!」 「你想知道?」 「是的,如你閣下願意說的話!否則,在下不願相強!」「白骨屍魔」 喘息了一陣之後,費力的道:「在臨死之前,能夠一吐積怨也好,我的慘遇,教中可能無一人知曉,除了那陰謀算計我的人而外!」 「謀害你的人是誰?」 「百幻書生兄妹!」 「什麼,百幻書生兄妹?」 「不錯!你認識他們?」 陳霖切齒道:「我要把他倆碎屍萬段!」 「他們與你有仇?」 「比海還深!現在你仍然說你的吧!」 「這絕穀本有一條暗道直通嶺頂,教中只有三數人知道……」 陳霖驚喜道:「暗道!在什麼地方?」 「你先聽我說,數年之前,我發現了谷中一個秘密,所以時常循暗道入谷探查,這件秘密除我之外,無人知道,半年前的一天,我又來此探視,不料,那暗道竟然在我入谷之後被人炸毀,使我困于這絕穀之內,靠著苔蘚和這弱水我活到現在,但也因為飲了這弱水的原故,我的下半身已然全廢!」陳霖不由打了一個冷噤,道:「你怎知害你的人是百幻書生兄妹?」 「白骨屍魔」恨哼了一聲道:「百幻書生的胞妹絳珠仙子就是我的愛妾!在出事之前,百幻書生恰好在我總壇之內,所以我斷定必是他兄妹所為!」陳霖心裡立時飄上另一件慘事,「烈陽神火教主」「雙殘鬼叟」是死於「絳珠仙子」的毒針,而「雙殘鬼叟」自承她是他的新夫人,由此而論,這淫狠的女人果然如江湖所傳,以美色去換取武功,這「白骨屍魔」僅是被害者之一而已! 思念及此,不由脫口道:「烈陽神火教教主雙殘鬼叟,曾自承絳珠仙子是他的新婚夫人,而且雙殘鬼叟死在她的毒針之下!」 「哦!這不要臉的毒婦,我現在悔之已晚,她出道以來,不知毀了多少高手,如太極掌門,華山掌門,都與她有染,而最後卻死于她哥哥百幻書生之手,還有那桐柏派掌門陳其驤也是被害者之一……」 陳霖一聽提到自己的父親,不由心頭巨震,激動至極的道:「桐柏掌門陳其驤也是……」 「不錯,陳其驤最先也是被絳珠仙子的美色所迷,最後卻被計誘上『生死坪』,予以毒殺之後拋屍血池……」 陳霖頓時目眥皆裂,悲嘶道:「我不把百幻書生兄妹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怎麼,你與桐柏掌門……」 陳霖這時恨火焚心,也顧不得隱秘身世,切齒道:「桐柏掌門陳其驤就是先父!」 「哦!」 「他倆人現在何處?」「依我推斷,你最近兩次所逢的白骨教主,可能就是百幻書生所扮,這狼子易容之術妙絕人寰,同時我被害的原因,必然是這狼子覬覦教主寶座!」 「不錯了,定是如此!」 陳霖對這垂死的老魔,不禁油然而生同情之念,接著又道:「我助你療傷!」 「盛情心領,我不中用了,我飲了谷中弱水,齊胸以下,經脈穴道已完全閉阻,氣血不行,皮枯肉盡,任是華陀再世,扁鵲重生,也無濟於事了!」陳霖不由黯然一歎,又道:「你說穀底通往總壇的暗道已被炸毀?」 「不錯,已被徹底的炸毀!」 陳霖目光又轉到那向裡倒傾的岩壁上,廢然的歎了一口氣,看來此路不通,只有仍然朝峰前的「白骨鎖魂大陣」設法了!「白骨屍魔」似乎因說話太多而精神耗端,合目喘息不止。這不可一世的梟雄,想不到會落得這般下場! 陳霖忽地想起「四毒書生」來,正好乘機向對方一探,隨出聲喚道:「閣下,在下還有點事請教?」 「白骨屍魔」又緩緩睜開失神的眼,道:「什麼?」「請閣下相告『四毒書生』的下落!」 「四毒……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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