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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寒星冷月仇 >


  「風雷掌鐘子乾」一口氣說到這裡,氣喘不止……陳霖不由毛髮俱豎,淚水又直掛下來,顫聲道:「鐘伯怕,您是被……」

  「孩子,聽我說,我被奪命劍劃傷,毒已入骨!……」「鐘伯怕,霖兒有一天會要他們十倍償還……」

  「風雷掌鐘子乾」精神似乎又振作了些,接著道:「孩子,你身負血海深仇,這『四毒書生』可說是仇上加仇!……」「鐘伯伯,我身負血仇,究竟……」

  「不要插嘴;『四毒書生』在你仇家之中,算不了什麼,還有許多更厲害的仇家,身手之高,駭人聽聞,將來能否報仇,要看你的造化了,我看你福緣深厚,異秉天生,說不定會有遇合!……」陳霖眼中恨意倏濃,急聲道:「鐘伯伯。 那些仇家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孩子,你現在還是不知道的好……」

  「但,我……」

  「孩子,別急,你離此之後,去訪一個人,記牢,他叫『飄萍客李奇』,你必須找到他,告訴他你的一切經過,他會幫助你投名師,習絕藝,將來你藝成之後,他會告訴你一切經過,現在不要問!」

  「鐘伯伯,這位『飄萍客李奇』伯伯,住在什麼地方?」「我已四五年不曾與他謀面,他居無定所,你慢慢的探訪吧!」

  「他能告訴我一切嗎?」

  「會的!」

  「不知那位李奇伯伯是個什麼形象?」

  「孩子,你問得好,他五綹鬍鬚,飄灑胸前,相貌清臒,唯一的特徵是,永遠穿著那件補裰過的黃葛布長衫!」

  「風雷掌鐘子乾」說到這裡,又是一陣嗆咳,眼神逐漸暗淡下去,聲音也變得弱如蚊子叫!

  陳霖急得雙手亂搓,聲淚俱下的道:「伯怕,伯伯,你歇一會兒吧!」

  「不……孩子……沒有時……間了……」

  「但是,鐘伯伯,你太痛苦了,霖兒……不要聽……」

  「胡說……你非……聽……不可!你……必須……訪名……師,習……絕藝……報仇……」

  陳霖痛哭失聲道:「鐘伯伯,您會好的,您……鐘伯伯……」

  「風雷掌鐘子乾」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像是痛苦萬狀,嘴唇連連嗡動,好一會工夫,又掙扎著出聲道:「孩……子,我,是……你爸爸……的拜……弟……你該……叫我……叔叔……」

  陳霖急道:「鐘叔叔,您知道我爸爸現在……」

  「風雷掌鐘子乾」已快到了油枯燈盡之時,急得眼皮連眨,竟在阻止陳霖說下去,陳霖見狀,只好中途止住,只聽微弱得幾乎不聞的斷續聲音又起:「我……來此……的目的,是想一……探『血池』,希望……能得到……昔年……魔尊『血魔』的……遺留武功……好為……現在……只有寄望……于你……天幸能……及時……救你脫出……魔掌,雖死……也無憾了!」

  如果陳霖是一個成年人的話,從「風雷掌鐘子乾」這些斷續的話中,多

  少可測出些蛛絲馬跡,但他才是個十二歲的幼童,任他資質超人,也無法惴測得出來。

  「鐘叔叔,您……您……」

  「風雷掌鐘子乾」瞳孔漸大,眼神漸散,陳霖已看出情形不對,急得兩手在身上亂抓,不住口哀哀喚著:「鐘叔叔!……」

  一歇之後「風雷掌」似有心事未了,眼睛又活動起來,良久才吐聲道:「孩子……我……女兒……叫……小翠……和你……一……般大……願……你……將來……能照顧……她……母女……記……住……鐘……小……翠……」

  陳霖嘶聲道:「鐘叔叔,我記得的,鐘小翠,鐘小翠!」

  「風雷掌鐘子乾」臉上掠過一絲安慰的笑意,喉頭咯的一聲,緩緩合上雙目,他死了,他的死,換回了陳霖的一條命,他似乎死得很安然!

  陳霖小小年紀,一天中連遭幾番慘絕人寰的打擊,心碎淚枯,只是木然的望著「風雷掌鐘子乾」的屍體乾號!

  久久之後,眼中竟然滲出血來,他的精神崩潰了,不知不覺的沉沉睡去。醒來時,樹穴裡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從穴頂的枝縫葉隙中望出去,只見寒星點點,他知道已經入夜了。

  山風淒寒,灌入樹穴之中,使他冷得牙齒打戰,渾身起栗。

  小小的心靈,在靜靜的想著像他這種年齡不該想的每一件事:母親慘遭毒手,被拋屍血池,父親生死存亡全然不知!

  「風雷掌鐘子乾」因救自己而被毒劍所傷,奇毒攻心而死,他說他是爸爸的拜弟。

  「飄萍客李奇」又是怎麼回事呢!他會告訴我一切嗎?

  投名師,習絕藝,哪裡去投呢?

  鐘小翠,鐘叔叔的女兒,又在何處?自己已是人海孤雛,將來的遭遇不可想像?

  他媽媽平日教導他的話,又響在耳邊:「霖兒……你要堅強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如果媽媽離開你的話……」

  現在,媽媽已真的離開自己了,而且是永遠的離開了,媽媽臨死的那幕慘像,又似毒蛇似的啃齧著他的心!

  他把指頭放在口裡,用力的咬,想借此減輕一點心靈上的刺時間——永遠不會停止在某一點上,黑夜過去了,黎明又已來臨!不久之後,陽光通過葉隙,漏了幾絲在樹穴之中,昏暗的樹穴,也跟著明亮起來。陳霖木然的注視著身邊「風雷掌鐘子乾」的屍體,像一尊泥像,小心靈中一片空白,思想似乎已麻木了,淚也流盡了!

  但——一粒「恨」的種子,已在小心裡萌了芽……一陣山鳥的噪鳴,隱隱傳入樹穴之中,把陳霖從迷茫中喚醒,他伸了一個懶腰,眨了眨枯澀的眼睛,喃喃自語道:「是的,我要活下去,堅強的,勇敢的活下去!鐘叔叔說,我還身負另外的血仇,仇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不能讓他們活在世上!」

  穴底距離穴口,約莫有三丈高下,若以陳霖的年齡手力來說,要想爬出樹穴,可不是件易事,可以說難如登天。

  他在見丈的穴底不停的走來走去,苦思出洞之法。

  忽然,他發現靠地面的一處角落裡,微微透入一絲光亮,不由心中一喜,急用一雙小手去掏掘,果然那地方是樹殼最薄弱的所在,近土的部份,已經腐朽,一陣亂扒亂挖之後,那窟窿竟然愈掏愈大,他不顧雙手皮破血流,咬著牙拼命的掘,不到半個時辰,被他掘成了剛夠他的小身軀鑽得出去的徑尺小孔。

  陳霖出洞在即,但對於「風雷掌鐘子乾」的遺體,應該作何處置,他茫然了,呆立了半晌之後,雙膝下跪,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道:「鐘叔叔,霖兒要走了,我會記住您所說的每一句話,請您原諒霖兒無力把您埋葬,您就暫時在這樹穴之中吧,以後我會再來的!」

  祝畢站起身來,再看了可憐的鐘叔叔幾眼,然後伏身從小孔中爬出去,一看,這株巨樹恰在入林不到十丈之地,林外,那岩石發黑的「生死坪」,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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