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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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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風波再起 「鬼塚」「神燈」,困惑了中原武林近十年,無數想一探究竟的高手,因此而喪失功力。 「神燈」不再亮,沒有人知道原因,接著,「鬼塚」在不久之後被徹底推毀,但什麼也沒發現,這是樁武林大事,極快地傳遍了整個江湖,而這分案的謎底,卻落在傳說中的「神燈」的傳人身上。 於是,「冷面修羅」方石堅便成了某些江湖人物追逐的物件。 荊山,層巒疊嶂中,飛馳著一條人影,輕巧快捷,有如山獐野鹿。 這人影正是「冷面修羅」方石堅,他聽到了「鬼塚」被推毀的消息,所以日夜兼程地趕了來。他雖然不是真正的「神燈」的傳人,但化身「鬼塚之主」的歐陽仿,對他有輸功授技之德,歐陽仿自封於「鬼塚」,他不能坐視他遺體遭受損毀。 「鬼塚之主」江湖人稱為「神燈主人」。 是何許人物推毀了「鬼塚」? 照傳說,「鬼塚」是空的,什麼也沒發現,沒有提到屍體,這是怎麼回事? 方石堅不相信歐陽仿沒有死,他已經把本身全部真元給了他,不死也得死。目前的問題是「鬼塚」既然空無一物,屍體呢?被人移走,還是被摧毀了? 被摧毀得留下痕跡,被移走事實上不可能,屍體本身有何價值? 日正當中,禿頭峰在望。 方石堅懷著忐忑又激憤的心情,登上峰頭。 石林奇陣已被摧毀了,到處是折斷碎裂的石筍,情景一片怵目驚心。方石堅直奔石林正中稍後的「鬼塚」,一看,不由呆住了,原本隆起如阜的「鬼塚」,變成了一堆亂石,看樣子是被強烈的火藥炸的,後半部,留下半個殘缺的石窟,那是「鬼塚」的底部。 情況便是如此,毀得很徹底,什麼也看不出來,要查究屍體的下落,得先找到毀陣破塚的人。這應該不難查出,但卻不易著手,因為「鬼塚」被毀,是事後被人發覺而轟傳江湖的。 方石堅面對殘塚亂石,心頭像一片泥濘。 一聲呼哨,破雲而起,方石堅心頭一震,一條人影,從數丈外的石筍後冒起,接著,兩條,三條……四面八方都是人影,總數不下於二十,老少高矮不等,但每一個神色之間,都透著十分精悍。 這些都是什麼人物?毀塚的? 人影徐徐迫近,形成一個包圍圈。 方石堅轉動身形,遍掃現身的人一眼,然後面對其中一個年紀最長的,俊面一片森寒,他沒開口。 老者陰惻惻地開口道:「你就是新出道的『冷面修羅』方石堅?」 「不錯?」 「神燈的傳人?」 「亦無不可!」 「你既然承認,好極了。現在請說出歐陽仿的下落。」 方石堅不由心頭劇震,對方怎會知道「鬼塚主人」是歐陽仿?這秘密除了自己,只有田大娘一個人知道,是田大娘洩露的秘密,抑是……當下冷極地道:「閣下什麼來路?」 「你不必管!」 「此地是你們毀的?」 「老夫不否認。」 「意欲何為?」 「找歐陽仿。」 「閣下怎知歐陽仿是此間主人?」 「這麼說,你也承認了?」 方石堅為之氣結,原來對方並未確知「鬼塚主人」便是歐陽仿,自己一時大意,倒被對方賺了,但對方剛剛說,毀塚的目的是為了找歐陽仿,這內中仍大有蹊蹺,對方破了「鬼塚」,應該看到屍體,是無法辨認嗎?但自己實際上也沒見過歐陽仿的廬山真面目,只聽過他的聲音,當下靈機一動,道:「歐陽仿死了!」 老者目芒一閃,大聲道:「什麼,歐陽仿死了?」 方石堅寒聲道:「爾等破塚之時,沒看到他的屍體嗎?」 老者怪聲叫道:「什麼,那具白骷髏便是歐陽仿嗎?」 方石堅又是心頭大震,白骨骷髏,這話從何說起? 老者的面孔起了扭曲。 方石堅身形一晃,欺近到老者身前丈許之處,語冷如冰地道:「交代你們的來路?」 老者向後退了一個大步,厲聲道:「老夫斃了你!」隨著喝話之聲,雙掌挾著畢生的功力,猛然推出,勁氣暴卷隱挾雷鳴之聲,這份功力,一般江湖高手,決接不下。 可惜,他碰到對手太強,強得似乎已超出人力所能的極限。 他敝開幾近兩年修為的內元不說,方石堅得自歐陽仿的「捱打功」由於內力再增,使奇功的妙用,發展到了極致再加上護身寶甲,等於是鐵鑄銅澆的金剛,再強勁的掌力,在他絕不算一回事。 勁氣上身,他像塊頑石,連晃都不曾晃一下。 老者亡魂盡冒,他一輩子沒聽說過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武士,能具備這種深不可測的能耐,就在他喪魂失魄之際。方石堅一個暴進,扣住了他的左腕,同一時間,老者出自本能地右掌疾劈而出。 砰然一聲,結結實實劈中了方石堅的心窩,在一般高手,這一掌足夠送命而有餘,但方石堅面不改色,手一緊,老得勁道全泄。 栗吼聲中,四五支劍從不同方位進襲,劍芒撒襲空氣,發出絲絲之聲。 方石堅右手扣住老者,左掌猛圈,勁風雷動中,四五個進擊的劍手,紛紛倒撞而回,悶哼齊傳,其中之一,倒地不起,他眼角都不掃一下,冰聲向老才道:「閣下說是不說?」 老者臉孔已扭曲得變了形,額汗滾滾而落,咬牙顫聲道:「冷面修羅,你就是功力通了天,也活不了多久……」 方石堅五指一用力,怒聲說道:「交代你們的來路?」 老者慘哼了一聲,眥牙裂嘴,他的腕骨已經被抓碎了。 又有三名劍手,彈身閃擊。方石堅依然信手一揮,把對方震了回去,心想:「江湖中竟也有這多憨不畏死之徒……」口裡又道:「你不說的話,將不會有半個活口離開峰頭。」這不是恫嚇之詞,以他的功力,輕而易舉便可辦到。 老者面上的肌肉連連抽動,牙齒咬了又咬,終於道:「老夫『一統會』……」說了半句,便頓住了。 「一統會」三個字,使方石堅「砰」然心驚,「棺中人」是一統會的,「追命雙尊」也是,莫不成歐陽仿當年也是該會弟子,不然老者剛才不會說出執法這名詞,心念之中,寒聲道:「說下去!」 驀在此刻,一陣女人的尖厲笑聲,破空而至,老者頓面現死灰之色。 方石堅大感震驚,這突如其來的女人是誰?看老者的神色,似乎這發笑的女人,是個極恐怖的人物…… 心念未已,只聽一個女伯聲音:「身為香主,竟然如此貪生怕死,你知道該如何做。」聲音十分冷酷,似發自不遠的地方。 老者全身發起抖來,雙腿直打哆嗦,像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方石堅高聲道:「什麼人?」 突地,老者扭轉頸子,伸長舌頭,去舐襟上的第一顆扭扣,這動作使方石堅駭異不已,意念未轉,老者全身忽起痙攣,癱下去,方石堅不由得松了手,四肢一陣劃動,老者翻眼氣絕。 他竟然服毒自盡了。 方石堅駭然,「一統會」沒聽人提起過,竟然有這麼嚴厲的會規,難怪這批人個個不怕死,不是不怕死,是怕那殘酷的會規,死,大於一切,天下還有比死更可怕的嗎?如果有,那就是求生不可得,求死不可能,介於生死之間的折磨,那是最可怕的,可以使一個鐵打人的崩潰。 女人的聲音再告轉來:「你們可以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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