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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他小心翼翼地前進,儘量不發出任何聲息,同時凝神傾耳聽察。

  不久,眼前現出一片林空,空地上矗立著一座墳墓,墓側,兀立著一個黑衣蒙面人,靜悄悄地,如不細看,會以為那是尊石像。

  他像狸鼠般迫近了些,然後隱起身形。

  看那蒙面女人身影,頗不陌生,似在哪裡見過,他細一想,想起來了,一顆心也跟著,卜蔔亂跳起來

  對方,正是「毒膽鐵面」馬森的未亡人「冷血太君」,也就是馬之章的母親,怪不得司徒美不願出面,她是她未來的媳婦呀!

  由此,他想起了被馬公子毀容,被「天殘」「地缺」擒住,送交「冷血太君」,險些做了活祭。

  若非童梓楠傳柬道出事實真相,自己早已被剖腹剔心,作為馬森的祭品了。

  看情形,她是在等人,等的是誰?

  當然,等的便是司徒美要請自己阻止他被殺的人了,用什麼方式阻止呢?自己能抵得住「冷血太君」的「血煞功」麼。

  空氣一片死寂,令人難耐,淒冷的月光,從樹稍斜照下來,照著那座孤墳,也照著石像般的「冷血太君」。

  她為什麼不帶隨從,一個人來赴約?

  人影終於出現了,緩慢地來到「冷血太君」身前丈許之處,站定了。

  來人也蒙著臉,看裝束是個半百以上的老者。

  「冷血太君」開了,聲音很冷!

  「為什麼蒙著臉?」

  老者道:「彼此!彼此!」

  「冷血太君」哼了一聲道:「我以為你不敢來了!」

  老者嘿嘿一笑道;「為什麼不敢來,你準備怎麼辦,說吧?」

  「冷血太君」道;「我先問問你,這十多年,你躲到哪裡去了?」

  老者道:「我沒有躲,遊歷去了,數天前回到開封探舊,知道你仍不肯放過那段過節,所以才出面與你相約,做一了斷。」

  「冷血太君」冷笑連聲道:「聽氣這些年你功力大進了,所以才著談了斷二字……」

  老者略顯激動地道:「你淩人的氣不減當年,說起來,令千金之死是咎由自取,她不報身份來歷,一味蠻來,出手就要置人於死地,那麼小的年紀,竟然也……」

  「冷血太君」暴喝道:「住,人是你殺的不假?」

  老者道:「不假!」

  「冷血太君」道:「殺人就得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有何話說?」

  老者長長喘了一氣,道:「沒話說,你劃出道來吧?」

  「冷血太君」陰陰地道:「兩條路,隨你揀,第一條,你自己了斷,第二條,你如果有所恃的話,就和我交手,不過,話先說明,你會死得很慘,不能全屍。」

  充滿血腥的話,令人聽了不寒而慄。

  老者咬牙道:「我自己了斷,不勞你動手,這主意在沒和你見面之先,就已經決定了。」

  田宏武心想:「是該現身的時候了,但自己並不認識這老者,也不清楚雙方的過節,是非曲直也無從分辨,司徒美僅說他是個義人,是什麼義人?自己如何開阻止呢?」

  老者接著又道:「江湖中強權就是公理,我認命了,不過,告訴你,你會痛苦一輩子,因為你比誰都明白真相,是麼?」

  「冷血太君」厲叫道:「田輔公,你再多說一句,我就不讓你痛快自決。」

  田宏武駭然大震,田輔公是父親的名諱,這看者為什麼要冒父親之名?而且還願意死?同名同姓麼?

  「冷血太君」曾說這老者躲藏了十多年,這正是父母南遷的時間,父母是為患了絕症而南遷的,說是南方氣候好,對治療有益,結果絕症沒治好,父母先後辭世……

  父親田輔公,並非什麼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值不得人去冒名。

  一般冒他人之名者,十有八九是倚名仗勢,便利行動,或是企圖嫁禍,冒名頂死的,卻沒聽說過。

  是否司徒美從小師妹中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故意做這樣的安排?

  但,不可能,她與自己是不期而遇,事先決不會知道何時何地准碰上自己,而且自己的身世除了師父完全清楚外,同門兄妹中,僅知道自己的姓名,詳細來歷全都不甚了了。

  這應該做何解釋呢。

  心念之中,長身而起,飛掠過去。

  在他剛剛長身之際,「冷血太君」已然發覺,冷聲喝問道:「什麼人?」

  喝聲甫落,田宏武已到了兩人跟前,「冷血太君」驚聲道:「你,是誰?」

  「追魂劍田宏武,也就是被芳駕當作活祭犧牲的人。

  「你的臉……」

  「前蒙令郎厚賜,還好,復原了!」

  「你是來討舊帳的?」

  田宏武先不答她的話,轉向蒙面老者道:「閣下尊姓大名?」

  老者寒聲道:「你為何要問?」

  田宏武捺住心頭的激動,儘量平和地道:「當然是有道理的!」

  「冷血太君」道:「田宏武,我們的事稍後再解訣,現在請你回避……」

  田宏武充耳不聞,再次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老者室了片刻,才道,「老夫田輔公!」

  田宏武向前跨了一個大步,道:「閣下再說一遍?」

  老者向後退了一步,栗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田宏武冷冷地道:「因為你不是田輔公!」

  「冷血太君」厲聲道:「什麼,他不是田輔公?」

  老者連退了數步,激聲道:「田少俠,老夫與你素昧平生,你憑什麼說這樣的話呢?」

  田宏武冷冷地道:「請閣下說出真實名號如何?」

  老者仍然堅持著道:「無理取鬧,你叫老夫改名換姓不成?」

  「冷血太君」略一沉吟,道:「江湖中有冒名的,但沒有甘願找上門替死者,田宏武,你離開吧。」

  田宏武何嘗設想到這一點,他料想此中大有文章,說什麼也不能讓這蒙面老人自絕,何況,他是受司徒美之托而來,但在真相未白之前,他不能道出自己的身世,角一披,道:「請閣下揭開蒙面巾?」

  老者栗聲道:「辦不到!」

  「冷血太君」若有所悟似的點了點頭,道:「田宏武,你也姓田,莫非與田輔公有什麼淵源?」

  田宏武內心一驚,道:「這問題在下拒絕作答。

  「冷血太君」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敢對老身如此說話?」

  田宏武橫了她一眼,目注蒙面老者道:「閣下不管懷有什麼目的,但並非真的田輔公,請便把!」

  「冷血太君」寒森森地道:「誰說的?」

  田宏武冷傲地道:「在下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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