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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最後的一刻,也是最緊張的一刻,伏伺的高手,連眼都不敢多眨一下,全神貫注,生怕萬一疏忽了。

  這一個更次,長得像一年,別人不知道,但田宏武感覺上在冒汗,全身的肌肉抽得很緊,沒有一秒放鬆過。

  執法丁俊不安地道:「再一刻天便要亮了!」

  田宏武巴不得沒有事,因為他的處境困難,他在考慮,事情一過,便設法求去,離開這是非之地。

  雖然「復仇者」暫時沒機會下手,但遲早他還是要下手的。

  天色,已然開始發蒙。

  緊張的氣氛,開始慢慢消退,這是極不尋常的一晚。

  突地,一條黑色人影,出現院中,可以看出是個黑衣蒙面人。

  田宏武的心,突地收緊了。

  這身影,對他並不陌生。

  要來的,終於來了。

  丁俊栗喝一聲:「什麼人?」

  黑色人影一閃上了屋。

  田宏武一長身,穿窗而出。

  丁俊也跟著行動。

  剛才的幾聲暴喝,在緊張而死寂的空氣中,傳得很遠,最先是巡邏的武士趕到,隨後伏伺的人紛紛現身馳來。

  田宏武與丁俊已上了屋面。

  只這麼一眨眼工夫,黑色人影業已鴻飛冥冥。

  如果他是踏屋面出堡,身法再快也會看到點影子。

  多半,對方還藏匿在堡裡暗處,田宏武身為統領,負警備之責,他不能不有所行動,大叫一聲:「搜索全堡!」

  同一時間,燈樓上亮起了孔明燈,往後照射。

  全堡沸騰了,像一鍋翻滾的湯。

  四處亮起了燈火,人影往來穿梭,喧嚷成了一片。

  田宏武與丁俊仍站在屋面上,用目光搜索。

  他倆站的地方,可以看到院子裡的情況。

  奇怪,奇怪,不見丁香現身,房裡也沒亮燈,在這樣的情況下,聾子也被驚起來了。

  一條人影,掠到了兩人身前,是總管余鼎新,神色倉皇地道:「發現了什麼?」

  丁俊搶著道:「一個黑衣蒙面人!」

  餘鼎新道:「人呢?」

  田宏武接道:「只眨眼工夫便失去了蹤影,好在沒發生……」

  話聲未落,院子裡爆起了驚呼,三人立即縱落院中,只見朱媛媛的房門外,窗前,已圍得水泄不通。

  田宏武與餘鼎新,排眾擠了進去。

  一看,不由呆了。

  朱媛媛木然坐在床上,她似乎什麼也不知道,婢女丁香,躺在床前地上,雙眸緊閉,不知是死是活。床被移離了原位,橫在一邊,原來床下的位置,現出了一個僅容一人出入的方孔,顯而易見,是一個秘密

  「閃開!」

  喝話聲中,新任巡察左雲生現身門邊。

  餘鼎新大聲道:「左巡察,有什麼發現?」

  左雲生道:「到處搜遍了,一無所見,傷了人麼?」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從方孔裡鑽了出來,眾人大吃一驚,本能地拔劍揚掌,定睛一看,才看出是代攝堡務的趙二先生。

  他怎會從這裡鑽出來,他是親自守護練功房地下室門戶的。

  田宏武恍然而悟,這裡是地下室的另一暗道,難怪朱堡主曾在房中現身,想到這裡,不由脫驚呼道:「堡主呢?」

  趙二先生靠牆站著,無力地道:「堡主遇害了!」

  這話,像平地一聲雷,震得裡外的人魂飛魄散。

  「復仇者」到底是人是怪,朱堡主仍然逃不過他的毒手?田宏武栗聲道:「堡主在哪裡被害的?」

  趙二先生用手比了比地下室秘密孔道,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餘鼎新咬著牙道:「兩位客人呢?不是伴隨著堡主的麼?」

  趙二先生鐵青著臉道:「你兩位隨老朽進地下室!」

  然後雙目注左雲生道:「左巡察,要所有的人散去,你守在這裡!」

  田宏武忍不住俯下身去,用手一探,丁香脈息正常,沒有死,只是昏迷,不覺松了一氣,但卻不知道她是如何被制的?

  趙二先生道:「不用看了,回頭再想辦法,她與地下室的兩位客人一樣,是被藥迷昏的。

  三人先後進入方孔,走完長長地下道,到了地下室。

  田宏武一看現場,頭皮發了炸。

  朱堡主仰面倒在地上,喉嚨上開了一個血洞,血水流了一地。

  兩個花白鬍鬚的老人,雙雙倒臥在距地下室出不到八尺的地方。

  室壁上,赫然寫了血淋淋的三個大字「復仇者」。

  田宏武感到一陣陣的窒息,激顫地道:「這兩位是誰?」

  餘鼎新道:「雷堡雙煞!」

  「雷堡雙煞」這名號,田宏武以前沒聽說過,但他知道「雷堡」與「風堡」齊名,也是北方四大堡之一,想來雙煞必是「雷堡」的高手。

  餘鼎新喘了氣,接下去道:「年紀略長的這位叫楊木森,另一位叫楊木林,是兄弟倆,兩位是當今江湖中的火器高手,能使連珠霹雷彈,五丈之內,沒人敢近,堡主的原意是請來對付『復仇者』的,只要『復仇者』一現身,便難倖免,想不到……」

  趙二先生打斷了他的話道:「老夫實在想不透,這條通向媛媛臥室的暗道,連老夫都不知道,『復仇者』何以瞭若指掌?上次姜師爹被殺,兇手走的定是這條路。

  田宏武道:「二先生可知道兇殺的原因?」

  趙二先生搖頭道:「老夫到現在還不明白,曾問過朱堡主,他本人也想不透,說起來,這很不近情理,仇家一再登門殺人,當事人應該有數的……」

  田宏武心裡想,也許朱延年是知道的,為了某種原因而故意隱瞞,現在人死了,這謎底可能永不會揭曉。

  「復仇者」這種神出鬼沒的行動,實在令人膽寒,指名殺人,從不落空。

  朱延年這一死,「風堡」將是樹倒猢猻散,江湖中的恩怨仇殺,實在也太可怕了,似乎這種情形,幹古不變,成了必然的風氣。

  現在朱媛媛,生死還在未定之天,實在也太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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