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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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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太君」道:「我知道,但那是另一樁事,另外解訣!」 田宏武暗暗佩服「冷血太君」的風度,不乘人于危,只消她一點頭,馬公子要殺自己,可說易如反掌。但不管如何,這毀容之恨是消不了的。 馬公子轉身解了田宏武的穴道,用匕首挑斷了繩索,然後從靈堂桌邊,取過田宏武的劍,遞了過去,道:「這是你的劍,請了!」 那舉著託盤的漢子,退站一邊。 田宏武緩緩站起身來,目光遍們在場各人一眼,轉身昂頭便走,他一句話也沒說,事實上,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他等於是從鬼門關打了個回轉。 馬公子疾行幾步,在前引路。 出了莊門,田宏武才發現這莊宅是建在一座高阜上,遠遠可見濁流滾滾的黃河。馬公子停了腳步道:「我們的帳如何算?」 他還是那副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 田宏武想了想,道:「你沒乘人之危,還算有武士風度,念在你父死未葬,錯過今天,以後哪裡碰上哪裡算!」馬公子道:「很好,就這麼說定了,請!」 第十三章 田宏武冷冷地挪動腳步,朝河岸的反方向走,他知道這樣可以到開封。 走沒多遠,他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他知道這是餓了,被「天殘」「地缺」帶到此地,總共只吃了兩餐飯,還是在途中吃的。餓這東西隊真欺人,你一旦被它征服了便休想反抗,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 舉目望去,鎮集還在數裡之外,附近雖有人家,卻不方便去求食,只好咬著牙,加緊腳步奔去,身形可有些踉蹌。好不容易捱到了鎮上,兩隻腳軟綿綿地再也挪不動了,腿上像綁了兩塊大石頭,他從來沒這麼疲累過 現在只要有吃的,什麼也不揀選了,他進入了頭一家的飯館。 小二上前道:「客人是吃飯還是喝酒?」 田宏武無力地擺了擺手,道:「先弄些吃的來再說!」 小二可乖覺,一眼便看出客人是餓極了,立即端上一盤剛出籠的熱饅頭,兩大盤牛羊熟切,一大碗湯。田宏武低著頭,開大嚼,那份吃相有多滑稽他自己可不知道。 俗語說,人是鐵,飯是鋼,肚子一飽,精神便來了。 他抬起頭,正待吩咐小二打酒,忽聽一個極熟的聲音在耳邊:「田老弟,你是餓壞了?」他不由大吃一驚,只見總管余鼎新不知何時,早站在座邊,一張臉不由通紅起來,忙起身拱手道:「原來是余大總管……」 餘鼎新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下,小二添上杯筷,酒菜也跟著端上,看來是餘鼎新早已吩咐過了的。 田宏武覺得餘鼎新的目光有些古怪,不住地朝自己身上瞧,一低頭,這才發覺自己前襟竟是敞開的,不由大感尷尬,下意識地用手掩了掩,幸而此刻不是當飯的時候,食客還不曾上門,座中只得他兩人,不然可就狼狽了。 餘鼎新道:「田老弟。怎麼回事?」 田宏武無奈,只好把險被屠戮活祭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 餘鼎新聽得臉上變了顏色,驚聲道:「好險,真是吉人天相了,照老弟這一說,『復仇者』是出面了?」 田宏武點了點頭,「復仇者」對他有恩,他不願多談他的事,轉了話題道:「總管可知道,『天殘』地缺』是怎麼回事?」 餘鼎新「哦!」了一聲。道:「他倆是異性手足,因為天生的殘缺,所以才湊在一起,『天殘』缺右臂,『地缺』少左臂,裝的是假臂,由於製作精巧,不留心看不出來。不過,江湖道上的人,大部分是知道這回事的。」 田宏武訕訕地道:「那是小弟孤陋寡聞!」 頓了頓,又道:「堡裡最近情形怎樣?」 餘鼎新歎了氣道:「由於『復仇者』一再殺人,堡裡這一向都是人心惶惶,朱堡主據說是在秘密參修武功,堡務由他的至友『趙二先生』暫攝。」 這一點,田宏武早已從丁香裡說過了,所以沒再追問,舉杯敬了餘鼎新一杯,然後不經意地道:「總管怎會到此地來?」 余鼎新含糊地應道:「處理一件私事。」 田宏武沒話找話地道:「姜師爺被害之後,沒再發生事故吧?」 餘鼎新突地面色一肅,抑低了聲音道:「照我推測,朱堡主定已接到了竹簽,所以才假託練功,躲避『復仇者』的鋒焰,老弟認為怎樣?」 田宏武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噤,道:「總管根據什麼做這推測?」 餘鼎新道:「堡裡先後遇害的,都是堡主一手栽培的心腹高手,如果說是因了某種深仇大怨,堡主縱使不是為首,也難脫干係。 「再一點,堡裡新來了兩位上賓,住在內院,入堡之後,便足不出戶,也不與任何人接融,看來是堡主特地請來對付『復仇者』的……」 田宏武不禁心中一動,自己是外人,余總管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話?難道他有什麼企圖?心念之中,淡淡地道:「總管不也是堡主的心腹老人麼?」 餘鼎新笑笑道:「親疏之間是有差別的,有些事,我仍然無法參與。」 這兩句話,近乎是發牢騷,似乎他對朱堡主有些不滿。 這種事,田宏武無法置詞,怎麼說他也是外人,只能聽,不能有所評論。 他沉吟了片刻,道:「總管,有句話小弟本不當問,現就當它是閒聊吧。總管是堡裡的老人,對於『復仇者』尋仇的原因,多少該有點影子吧?」 餘鼎新猶豫著,欲言又止,看來他可能知道些內請,但有某種顧慮。 就在此刻,田宏武陡然感到眼前一亮,抬眼望去,呼吸不由窒住了。 只見一雙青年男女,走了進來,赫然是小師妹上官文鳳與「辣手仙姑」司徒美。更想不到的是這種雞毛小店,她倆也會進來?若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會被馬之章毀容?上官文鳳歡然叫了一聲:「五師兄!」她與司徒美雙雙走了過來。 餘鼎新起身道:「司徒姑娘,幸會!」 司徒美脆生生地道:「原來是余大總管,真是幸會。」 田宏武不能坐著不理,只好離座起立,勉強拱手道:「司徒姑娘怎會也到這小店來,打尖麼?」 司徒美甜甜地一笑,道:「找你呀!」 田宏武大感怔愕,一時說不一上話來。 上官文鳳的面色很不自然,她臉上的笑容是裝出來的,一拉司徒美,在鄰座坐了下來。小二忙趕近前來,尚未開,上官文風又擺手道:「我們不吃東西,談幾話便要走!」小二哈了哈腰,退下去了。 余鼎新與田宏武塵回原位。 司徒美開道:「田少俠,你也許很奇怪,我與他會一道來此地找你」 這個「他」字,聽在田宏武耳中,滿不是滋味,不稱名姓而稱他,可以想見兩人親密到什麼程度。小師妹固屬荒唐,司徒美更是糊塗,難道兩人相處了這麼久,她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嗎? 心念之間,目光不期然的瞟向上官文鳳的臉上,上官文鳳似笑非笑,不知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司徒美接下去又道:「關於馬家發生的事,我已經知道,不必說了,好在沒釀成不可收拾的慘劇,我來,是想當個魯仲達,替少俠和馬公子解這冤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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