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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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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宏武反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熱?」 朱媛媛秀眉一挑,道:「天性!」 田宏武也將話答話地道:「在下也是,天性!」 朱媛媛不以為忤,反而脆生生地一笑道:「妙極了,我還以為你是個石心人呢,想不到你也識得風趣,一冷一熱碰在一道,太有意思了。」 接著,又是一連串銀鈴似的笑聲。 一個女子,如果她看上一個心目中的男人時,會千方百計的得到他,她的字典裡便沒有委屈兩個字了,再刺耳的話,也甘之如飴。 如果她對你無意的話,那份味道,便夠你受的了,她會把你踏在腳下,把自己升得半天高。 田宏武設接腔,故意把目光望向別處。 朱媛媛蜒起小嘴道:「你不喜歡我?」 田宏武收回目光道:「似乎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朱媛媛「嗯」了一聲道:「記得我小時候,心愛的玩具訣不許別人碰,想要的東西定要得到。」 言中之意,當然不必解釋了。 田宏武冷冰冰地道:「朱姑娘是在找玩具?」 朱媛媛「嘻!」地一笑道:「不,不,我的措詞不太恰當,但……意思是這樣!」 田宏武道:「意思很好!」 朱媛媛道:「如果你認為我是把男人當玩物,那就曲解我的話了,我真正的意思是說我喜歡的東西,我不會放手。」 田宏武道:「話是不錯,可惜人不是東西,是有思想,有靈性,有血有肉的。」 朱媛媛道:「不管怎麼說,我不與你爭。」 一個任性嬌縱的女子,忽然變得這麼和善,還是很令人還是很令人感動的。 可惜,田宏武心有所屬,一點也不欣賞,因為他心裡塞了太多的恨,容不下別的東西了。 他想如果眼前人是小秀子該多好?然而,天人永隔,小秀子已骨肉化發了,留下的是恨與悲傷。 這恨與悲傷,將隨著他直到生命的終站。 眼看時辰已不早,他仍記掛著要辦的事,大聲道:「小二,付帳!」 小二狗顛屁股似的走了過來,哈腰道:「兩個吃好了?」 朱媛媛淡淡地道:「他不會收你的錢!」 小二忙搶著附和道:「是,是,大小姐已經會過了!」 田宏武知道多說無益,站起身來道:「朱姑娘,謝你的酒飯,在下得走了!」 朱媛媛笑著道:「不必謝,下次你請我不就拉平了!」 田宏武裡不說,心裡想:「還有下次?」 初鼓時分,夜市才開場,與日間相較,又是一番熱鬧景象。 府西街是僻街,每家的大門都關得很緊,昏暗的路燈光下,不見人行。 在街尾轉角的一條黑巷子裡,出現了一條白色人影,由於是穿白,所以黑暗中仍可看得出來。 他,就是來查離奇血案的田宏武。 普通人看來黑。但練武的人便不然,仍能清晰辨物。 照著總管余鼎新事前的指點,很容易地便到了「降龍手」周昆的門前。 兩扇沒有漆過這但已變得發黑的木板門,關得老緊,從門縫往裡望,是個小天井,三開間的平房,沒有燈火,靜得像古廟。 田宏武舉手在門上叩擊了數下,發話道:「屋裡有人麼?」 沒有反應,他放大了嗓子,再叫了三遍,是聾子也該聽到了。 但仍然沒有動靜,田宏武的眉頭皺緊了,一個練武的人,反應不會這麼遲鈍,要就是人不在家。 但門是由裡面閂住的,外面設加鎖,一個居家的武林人,總不至高來高去,不由其門出入。 該怎麼辦呢?闖進去?余鼎新與胡大明說過在暗中待機,他倆沒現身,無法商量。 是不是周昆在作案之後,遠走高飛了,這很有可能! 一陣思索之後,他採取了斷然的行動,門牆不高,輕輕一縱便過去了。 到了天井裡,他四下張望了一遍,其實也沒看頭,一共只有那麼一棟三開間的房於,靠天井角落,搭了間小硼。 看來那是毛房。 客廳的門半開著,隱約中可以看到裡面的桌椅。 田宏武不便造次,再次開道:「周前輩在家麼,小可特來造訪。」 沒有動靜,田宏武現在可以斷定屋子是空的了,當然,他不能就此退身,好歹得看個究竟。 於是,他緩緩挪步,走向堂屋門。 一抬頭,發現門楣上似插了樣東西,定睛一看,不禁驚呼出聲,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兩隻眼瞪得很大很大,連呼吸也停止了。 竹簽,一支竹簽,與插在周執法門上的一模一樣。 竹簽插門,發生了什麼事不問可知了。 他伸出顫抖的手,取下那竹簽,就著天光辨認。 只見上面寫的是「第十四號,周昆,風堡退休執法。」名字上,照樣點了一滴血。 不用說,周昆已遭遇了與閔三同樣的命運。 原來疑心他是兇手,現在這判斷被否定了。 窒了好一陣子,田宏武推開了半掩的堂屋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沖了出來,他的頭皮發了炸。 一具屍體,橫陳在堂屋中的地上,血水蜿蜒流開,像一條條的黑蛇。 兩條人影,瀉落天井邊。 是總管余鼎新與總教習胡大明。 餘鼎新發話道:「發生了什麼事?」 田宏武栗聲道:「周昆被編列為十四號!」 驚呼聲中,雙雙搶到門邊,朝裡一張,目光不由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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