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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我們……趕快結束,辦正事去吧!」

  「親哥哥,我教你一套新花樣,包管你欲仙欲死!」

  「真的?」

  「來!這樣……」

  接著是男女雙方不堪入耳的蕩笑聲,喘息聲……

  南宮維道七竅冒了煙,原來是一雙男女在做那不可告人的事。

  一陣極輕微的風聲倏然傳來,以經驗判斷,來人身手高得驚人,如換了別人是無法發覺的。

  他一閃身,隱入屋角。

  一條人影,如飛絮般瀉落,正好停在南宮維道方才的位置。

  房內,那不堪入耳的穢語浪笑,頻頻傳出。

  「親哥哥,如何?」

  「好……極了……只是……太吃力……」

  「虧你說出這等話。」

  「好妹妹,你是……要—次吃飽嗎?」

  「格格格格……」

  「好了!」

  「不!再來……」

  那不速客是一個禿頂老者,鷹鼻獅口,體形壯碩,眉毛已白,看來年紀至少在七十以上,雙目在暗中發出閃閃碧光。

  「給我老人家滾出來!」

  房中傳出兩聲驚呼,聲音頓息。

  禿頂老者再次暴喝道:「滾出來,老夫事先警告,別妄圖逃走!」

  「砰!」冷笑聲中,禿頭老者倏然消失,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站住,不許動!」

  顯然,逃者被截住。

  南宮維道飛身上屋,掠到交錯的簷角。

  廂房後,是一個雜草蔓生的小園,再過去便是圍牆。

  一勇一女,衣衫不整,並肩而立,身軀在簌簌發抖,禿頂老者站在兩人面前,雙目似要噴出火來。

  南宮維道定睛向下俯視,待看清那一男一女之後,不由心血沸騰。

  那女的赫然是「金龍幫」屬下「玉蝴蝶潘巧巧」,以毒蚨傷人的妖婦。

  男的,卻是「雙龍武士」副統領之一的「金剛王吉」。

  禿頭老者陰森森地笑了一聲,獰視著「金剛王吉」道:「你是吃了天雷豹膽,竟敢染指老夫愛徒?」

  「金剛王吉」打了一個哆嗦,顫聲道:「不……敢……」

  禿頂老者又是一聲毛骨悚然的冷笑,道:「你已做了,還說不敢?」

  「請……太上護法……饒小的這一遭!」

  「嗯!」

  「金剛王吉」噗地跪了下去,語不成聲的道:「謝……太上……恩典,小的發誓以後不敢。」

  禿頂老者碧光妁妁的眸子,一掃「玉蝴蝶潘巧巧」,又回過目光道:「王吉,你知罪了?」

  「是,……是潘護法強迫……」

  「啊!是她強迫你與他做風流事?」

  「這……這……」

  「你們來往多久了?」

  「只……這一次!」

  「嗯!很好,老夫想你下次也不會了!」

  「決不敢了!」

  「起來吧!」

  南宮維道不由感到一陣噁心,身為「雙龍武士」副統領,在「金龍幫」中,地位還高過一般堂主,論功力,在江湖道上雖不算拔尖一流,但也足以使一般武林人物不敢正眼相覷,而現在,在禿頂老者之前,他卻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金剛王吉」站了起來,他那魁梧的身子似乎也變小了。

  「玉蝴蝶潘巧巧」喚了一聲:「師父!」

  禿頂老者哼了一聲道:「你想怎樣?」

  「玉蝴蝶潘巧巧」粉腮一白,側臉道:「王吉,你可以上路了!」 。

  「金剛王吉」躬身一禮,轉身……「哎」一聲長長的慘叫,龐大的身軀栽了下去,頓時口吐白沫,滿地亂滾,喘息如牛。

  南宮維道不由心頭劇震,駭然不已,他根本未見禿頂老者出手。

  「金剛王吉」口裡發出陣陣淒厲的慘號,滾扭了一陣,突然發狂似的用手在身上亂抓,只片刻功夫,衣衫盡碎,皮碎血流,但他仍拼命地撕抓,抽扭。

  轉眼間,他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怪物。

  這情景使南宮維道觸目驚心。

  禿頂老者不是已饒了他嗎,怎又暗中下這狠手。

  這的確比殺他要殘忍百倍。

  慘號變成了牛喘。肚破腸流。

  最後,奄奄一息,剩下四肢在抽動。

  南宮維道心思,這手段雖嫌殘酷,但對待一個寡廉鮮恥的敗類並不為過,不知這禿頂老者將要以什麼手段對付他的門徒「玉蝴蝶潘巧巧」?

  禿頭老者吐了一口唾沫在將死的「金剛王吉」身上,然後轉頭向「玉蝴蝶」道:「徒弟,你過來!」

  「玉蝴蝶潘巧巧」轉過身來,前移了兩步,淫媚風騷之氣已蕩然無存,像一頭狼爪下的綿羊。

  「師父!」

  「小乖乖,你與他一路吧,做一對地下鴛鴦……」

  「師父,徒兒一時糊塗,被他所惑。」

  「不是你勾引他?」

  「玉蝴蝶潘巧巧」雙目垂淚,可憐兮兮地道:「師父,是他……勾引我!」

  禿頭老者怒吼一聲道:「現在已死無對證,依老夫看來,是你動的邪念……」

  「我沒有!」

  「別強辯,憑這小玩意,他敢動你?」

  「師父……」

  「你連兩三天都耐不住,這樣貪饞?」

  這話,出自一個做師父的口中,令人作嘔。

  他們師徒是什麼樣的師徒,不問可知了。

  南宮維道殺機如潮湧。

  禿頭老者伸手一抓, 「玉蝴蝶」向後一縮, 「嗤!」衣襟被整幅撕落,顫巍巍的乳峰彈了出來,竟是全身赤裸。

  這不堪入目的一幕,把南宮維道肺都幾乎氣炸了。

  天底下竟然有這等怪事,蕩婦,淫蟲,竟盜用了神聖的師徒名份。

  他一咬牙,飛身……

  「噓!」

  身後一聲輕噓,衣角竟被拉住。

  驀然回首,只見那廟祝竟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後,正待開口,風聲響動,那淫蟲帶著「玉蝴蝶」越牆而去。

  南宮維道不由心火大發,怒聲道:「什麼意思?」

  那廟祝一抹臉,變了形象,低聲道:「暫勿撩撥他!」

  這廟祝,赫然是「野和尚」改扮的。

  南宮維道吃驚地道:「原來是師伯!…

  「孩子,我們就在此地談談吧!」

  「想不到師伯在此……」

  「聽吳弟媳說,你要佈陣護莊,情形怎樣?」

  「已大功告成!」

  「哦,好,我們可做根據地了。」

  「我義母他們呢?」

  「尚在百里之外!」

  「師伯一人來此?」

  「嗯,目的是要找你!」

  「鎮內那小店……」

  「我們的人,如何入莊?」

  「侄兒已繪有陣圖,可供指引……」

  「附近情況如何?」

  「行屍武士出沒無常……」

  「這……」

  「侄兒已有解決之道。」

  「噢?」

  南宮維道自錦袋中取出十—枚香荷包,同時把來路與作用說了一遍, 「野和尚」範文昭聽得直搖頭,連道: 「怪事!怪事!」

  「師伯可以聯絡會中人分批進莊,但行動一定要隱秘,不能讓仇家密探探知,否則香囊也無效。」

  「這我知道,『行屍武士』一共多少?」

  「已露面的四名!」

  「難對付麼?」

  「全身刀劍不入,暗器難傷,功力高得驚人,根本就不是人。」

  「那是怪物了?」

  「可以說是!」

  「怪物必有人操縱驅使了?」

  「崆峒『魔魔道人』!」

  「啊!那肆虐關外的惡魔,你……怎知道?」

  「是『金釵魔女』說的!」

  「她……」

  「她現在莊中。」

  「對了,你可見到『神針射鬥周礎』?」

  南宮維道神情一黯,道:「走了!」

  「野和尚」,驚聲道:「走了?」

  「是的!」接著,南宮維道把周礎所講的故事略述了一遍。

  「野和尚」嘆息了一聲道:「我們失去了一個有力臂膀,但他的處境值得同情,也令人惋惜!」

  「師伯,那三名道士怎麼死的?」

  「中了劇毒!」

  「玉蝴蝶的傑作?」

  「嗯,那賤女人在房外灑了劇毒,三道士不明究竟,聞聲前去察看,觸毒而亡,我來不及阻止。」

  「師伯為何阻止侄兒向對方下手?」

  「你知道那老者是誰?」

  「他是誰?」

  「野和尚」範文昭道:「你聽說過『鬼見愁』其人否?」

  南宮維道駭然大震道:「鬼見愁?」

  「不錯,當世第一個毒道高手!」

  「阿!」

  他立即想起了倒臥路旁的高手奚有為,據奚有為說,他中的是「神仙倒」劇毒,當世能施此毒的,只有「鬼見愁」一人,是自己以血把他救活的、這蓋世毒物被「金龍幫」所網羅,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遭劫。

  如此說來,「鬼見愁」的確是集「淫」「毒」「殘」「狠」之大成,怪不得不見他出手,「金剛王吉」便自裂身慘死。

  錯了,不該放過他。

  師伯該知自己不畏劇毒,這個機會一錯過,再找他便難了。

  「行屍武士」,再加上「毒」,比數百高手更要可怕。這兩物不除,根本別談復會報仇,武林天下必將步入末日之途。

  「金龍幫幫主朱自信」能利用這等窮凶極惡之輩,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奸雄手腕也著實令人震驚。

  「野和尚」繼續道:「孩子,別懊喪, 『鬼見愁』不單是毒道魁首,身手也相當驚人,你當時如果出手,未見得能除他師徒,但身份一露,對方勢必傾力對付,本會弟子多數在這一帶活動,必將首遭其殃。」

  南宮維道頷首道:「是的,,侄兒並不懊喪。」

  「復會報仇是大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故必須謀定而後動,切忌作孤注一擲之冒險,你以為如何?」

  「師伯說得是!」

  「你下一步如何行動?」

  「侄兒準備在莊院附近接應自己人入莊,事畢之後,首先謀求解決『行屍武士』之策,以及對付『鬼見愁』之道,這兩件大事必須先辦妥。」

  「孩子,這工作相當艱苦……」

  「是的,但非做不可……」

  「再從長什議吧!」

  「師伯是傳消息還是親自帶領會友?」

  「看來要親自走一道!」

  「大概要兩三日才能回來吧?」

  」嗯,大概是,你現在乘夜回莊去吧!」

  「此地善後……」

  「會有人清理的。」

  「如此,侄兒告辭……」

  「你去吧,謹慎小心。」

  「謹尊師伯之教!」

  說完,從屋面飛出廟外。此時,三更已過,鎮上的燈火,已寥如晨星,他已無回鎮的必要,當下繞鎮而過,直朝莊院方向奔去。

  單「行屍武士」已夠困擾,現在又加上一個毒物「鬼見愁」,這使南宮維道心頭感到無比的沉重。

  約莫五更初起,南宮維道抵達莊院之前,他先隱入莊前林中察看動靜。

  四周靜寂如死,只有風吹樹梢的「絲絲」聲。

  突然,數條人影,繞莊院週邊,從側面奔了過來,當先的看似一個女人。

  南宮維道不由心頭一動。

  來的一共五人,當先竟然是「玉蝴蝶潘巧巧」,隨在其後是四名「雙龍武士」,看情形,對方必有所圖謀。

  五人徑朝林中奔來。

  南宮維道立即閃退,借樹隱身。

  五人到林中停下身子,距南宮維道隱身之處約四丈左右。

  「玉蝴蝶潘巧巧」首先開了口:「目前形勢已經偵察清楚,只待明晚動手了!」

  武士之一道:「怕的是『不死書生』阻撓。」

  「他如現身,自有『行屍武士』對付!」

  「但據說『行屍武士』不傷他?」

  「這是他從死者身上取去香藥所致,此事不中慮,『魔魔道長』已有安排。」

  南宮維道心頭大震,不知對方明晚要採取什麼行動?「魔魔道人」已有安排是什麼意思?香囊之事已被對方覺察,必謀對策,三日內,會中人便要分批入莊,這實在令人憂慮。

  另一武士道:「稟護法,方才據報,附近所伏暗探,全部離奇失蹤!」

  「玉蝴蝶」驚聲道:「全部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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