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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野和尚」淒厲叫道: 「趕快問吳師弟有何遺言交待你……」

  吳維道咬牙切齒道:「我爹已無救了,我要在他斷氣之前殺你!?」

  「野和尚」慘然一笑道:「不必你動手,我範文昭會自了!」

  就在此刻,吳方突地發出一聲呻吟,費力地舉起手,搖了搖,又頹然垂落。

  吳維道心中一動,忽然冷靜下來,照父親生前所為,罪無可赦,而範文昭是父親的同門師兄,如他以門規制裁父親,自己殺他合理嗎?父親願意嗎?

  念動之間,他轉身跪了下去,哀聲道:「爹!」

  吳方口唇連連翕動,失神的眼睛,緊盯在吳維道面上,聲細如蚊!

  「孩子,你……來了。」

  「爹!」

  「我……我………」

  吳維道淚如泉湧。

  「野和尚」顫聲道:「助他一口氣!」

  吳維道猛醒過來,立即以手掌按上他父親的「鼻息脈根穴」,徐徐迫入真元。

  吳方喘息了一會,精神似乎好了些,掙扎著道:「孩子,我……我不是你父親……」

  吳維道猛地一震,悲聲道;「爹,我是維道……您……認不得了?」

  「孩子……我……認得!……」

  「但您怎說……」

  吳方面上突現紅暈,嘶聲道:「你…你是……少主……

  我……我吳方……」

  喉頭痰湧,一口氣接不上,要說的沒有說宛,頭一偏,斷了氣。

  吳維道撫屍大哭。

  「野和尚」也不由失聲而號。

  真是大地為之憨,草床也含悲。

  不知過了多久, 「野和尚」以一種動情而淒切的聲音道:「少主,請節衰!」

  吳維道拭淚而起,瞪視著「野和尚」,悲聲道:「什麼少主?」

  「巨集道會』會主南宮宏道的遺孤!」

  「我?」

  吳維道驚愕萬狀地連連退步,全身籟籟而抖,他筒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會是「宏道會」少主,這從何說起呢?

  
·少主,是的1·

  「少主不是被出賣了嗎?」

  」野和尚」一把抓住自己半長不短的亂須。用力絞扭,咬牙道:「我該死!……」

  吳維道厲聲道:「你殺了我爹?」

  「少主,他不是你爹……」

  「撫育情深,這稱呼不必改。」

  「是……是的………

  「你殺了……」

  「不!」

  「那是誰下的手?」

  「你看到那四具屍體了?」

  吳維道切齒道:「是『金龍幫』的爪牙?」

  「不錯,我……來遲了一步,不及救治了。」

  「我爹不是普通武士能傷得了……」

  「少主,吳師弟早已在數年前川中遇襲時喪失了功力。」

  「啊!」

  吳維道的淚水又撲簌簌流了下來,悲哀、激憤,使他幾乎發狂。

  「野和尚」接著道:「當年,吳方師弟重傷而喪失功力,幸賴弟婦拼死護持,逃入深山,才挽回了一命,所以才與少主分離。」

  「我錯怪了爹媽!……」

  「少主,該死的是我範文昭……該死!該死!」

  「這話怎麼說?」

  「野和尚」雙目圓睜,慘厲地道:「當年我捨命阻敵,讓吳師弟抱少主逃生,我不幸被擒,對方迫供不遂,正要殺害之際,突為當代異人『野狐禪』所救,後來聽說吳方賣主,我憤恨欲死,一氣之下,剃去了三幹煩惱絲,投拜『野狐禪』恩師座下……」

  「哦!」

  「但我處心積慮,非殺這賣主偷生的人不可……」

  「哦!」

  「少主,範文昭自以為捨命護主,俠義雙全,誰知比起吳方師弟,我所為算什麼,我深知他的為人,卻誤會了他而不能自釋,這些年來,我活在恨中,而他卻一直被痛苦所煎熬……」

  「事實怎樣?」

  「野和尚」拭了拭奪眶而出的淚水,悲聲道:「吳方師弟帶你回家, 見到他的親生子剛滿周歲,年紀與你仿佛,為了保全南宮一脈,完成托孤之義,於是,他……」

  「怎樣?」

  「舍子救孤,獻出了自己的親骨肉!」

  「舍子救孤,啊!……」

  吳維道伏地叩首,血淚交流,顯見內心的痛苦已到了極點。

  「野和尚」淒聲道:「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吳師弟,你的俠肝義膽,可以媲美古人,千秋萬世,足為武林範式,我……

  愧對你啊!」

  吳維道匍匐轉身,跪向「野和尚」,含淚道:「兩位對南宮一門,恩高義厚,不肖維道,就此叩謝了!」

  「野和尚」忙雙手扶起,道: 「少主,範文昭不敢當此大禮。」

  「請直呼我名!」

  「不,禮不可失,我師兄弟受南宮會主知遇之恩,理當竭盡綿薄。」

  「後輩該如何稱呼才適當?」

  「昔年我師兄弟受令尊之命為左右輔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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