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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吳維道業已下了決心,只要對方有任何異動,先殺朱文華,以免重蹈覆轍,這從他面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

  師爺「鬼手秀才申叔和」一躬身,道: 「稟幫主,為了少幫主的安全,放他一馬罷?」

  「金龍幫主」恨恨地一揮手,道:「你們處理!」

  說完,轉身自去。

  「鬼手秀才」恭應丁一聲,然後發令道:「備馬!」

  只片刻功夫,便有一匹雄駿的馬牽至現場,吳維道一把挾起來文華,飛身上馬,在近百高手虎視下,離開勝家塢,朝河邊方向疾馳而去。

  到了河岸,後面「鬼手秀才」率數名武士、跟蹤而至,下令用快船送吳維道渡黃河,抵南岸,吳維道依諾放了朱文華,然後往登封進發。

  一路之上,他心急如焚,由於這一耽擱,無疑的已被「野和尚」趕在頭裡,師兄弟火拼之下,父母定然凶多吉少,因為「野和尚」自隨「野狐禪」之後,功力當然更進一層,父親決非其敵。

  如果大恨已成,怎麼辦?

  第三天清晨。他趕到了嵩山腳下,在小店草草打尖之後,疾奔後峰。

  進入山區,問題又來了,後峰範圍不小,沒個准地方,如何尋找呢?

  他想,既是匿居,必然是在幽僻處階,於是,他專揀幽谷而行。

  看看日已正午,仍然一無所獲,的確急煞人。

  骨肉親情,使他心中怨喜交集,他怨父親的為人,卻又喜骨肉劫後仍會重圓。

  他大小已搜遍了七道山谷,眼前,來在一個看上去從無人跡的谷口,他不敢抱大多的希望,但他仍毫不氣餒地奔入谷中。 藤羅糾纏,林木蔽日遮天,雖正當午,谷中仍一片陰森。

  他拔身上了樹梢,踏葉而行。

  奔了一程,林木漸稀,可見怪石累累的谷地。

  他飄身下樹,腳踏實地繼續行進。

  走沒多遠,只見林木掩映之中,露出一間茅屋,他的心「怦怦!」直跳,找對了!立即就可見到父母了。

  四年多的時間,自己已由孩童變成了少年,而且學了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父母知道了,該多歡喜。

  「野和尚」還沒來嗎?

  突然,他瞥見亂石堆中露出一隻人手,附近灑遍了斑斑血漬。

  「呀!」

  他不期然地驚叫了一聲,呼吸登時窒住了,一個箭步,射上前去,目光掃處,更使他驚魂出竅,先前視線被亂石所阻,看不到現場情況,屍體不止一具,竟有四具之多,殘肢斷首,顯然是死在劍下。

  眼可以看出,死的全是「金龍幫」弟子。

  他透了一口氣,疾朝茅屋奔去。

  這茅屋架設粗陋,草頂泥壁,一明兩暗,此際,屋門洞開,杳無人跡。

  吳維道不禁猶豫起來,事實上,他還未能證實這椽草屋是父母隱居之所,是別人也不一定,略停留了一會,舉步向屋門走去。

  「有人嗎?」他先發聲試探。

  連喚三聲,毫無動靜。

  他舉步進屋,人口—片淩亂,桌碎椅翻,地上血跡斑斑,是打鬥過的痕跡。

  怎麼沒有人呢?

  屋前亂石堆的遺屍是何人所殺?

  驀地,一聲悽楚的呻吟,傳自屋後。

  吳維道閃電般掠出屋門,繞到屋後。

  「呀!」

  他全身觸電似的一震,驚呼出了聲, 「野和尚」如泥塑木雕般站在當場,他腳前躺著一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半百老人。

  「野和尚」木然地掃了—眼不期而至的吳維道,連腮鬍鬚動了動,沒有開口,臉上—點表情都沒有。吳維道的目光,敏感地射向「野和尚」腳前的重傷者。

  「爹!」

  他悲呼一聲,撲近傷者,雙膝一屈,淚落如雨。

  「野和尚」全身一顫,從木然中回復,驚怔地退了四五步。

  吳維道伸手一探他父親吳方的脈息,眼前一黑。幾乎暈了過去,心脈若斷還續,生機已絕,神仙難救了。

  一股殺機,沖胸而起,霍地立起身來, 「公孫鐵劍」出了鞘,雙目赤紅,似要噴出血來,以劍尖指著「野和尚」沉聲道:「範文昭,你殺了我爹?」

  「野和尚」再退了兩步,臉孔扭曲得變了形。

  吳維道迫近兩步,又道:「我要殺你!」

  聲音充滿了恐怖的殺機,俊面猶如糞血,令人不寒而慄。

  「野和尚」費了極大的勁,才迸出話聲道:「你……是吳師弟的兒子?」

  「不錯!」

  「就是……幾年前在山中……那孩子?」

  「完全說對了!」

  「啊!……」

  「拿命來。」

  喝話聲中,鐵劍暴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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