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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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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韻梅懷拚命之勢,他已看得清楚,突地兩手一抬,卡卡數聲,飛芒千萬絲,激射而來。 雲生朝地一滾,口中大叫: 「韓叔留神!」 這孩子,動作疾快逾常,雙腳一鉤,把陸靈舒也弄倒地下。 韓韻梅揮劍疾救,業已不及,只好把身子往左一橫,用以掩護,千萬根毒芒,已有一半射在他身上,緊接著,多臂哪吒袖管一舉,又飛來三枝毒弩,射人腹中,韓韻梅一聲不哼,身子猶未倒地,兩眼奇凸,毛髮直豎,形狀極為駭人。 秋娘和舒兒雲生,不由大叫: 「韓叔父,我們害了你!」 這一聲,向乎一字一淚,淒厲動人,他嘴角間,似乎掛著一絲微笑,立即從七孔之內,噴出血來,但身子還尚未倒。 堂上敵人,被他這種剛烈之氣所震懾,嚇得勢子一緩,洞堂倒下的人,愈來愈多,但沖出洞口的人,也不在少數。 眼看勢子緩和。 韓起龍立又大笑道: 「莫家兄弟,我們斬草必須除根,免得風吹草長!」 莫氏三雄,笑應一聲: 「除雄伏雌,留供作樂!」 三人正待再發暗器,對付舒兒,洞堂之中突傳來一聲嬌笑道: 「西涼餘孽,到陰司快活去吧?」 就在洞口之旁,石筍十餘根,犬牙交錯,使翠薇洞,變成古色古香,一道銀光,如匹練也似,從石筍之下,沖空而起,天光燈色下,銀光內,裹著一條黑影,那是一位女人,從頭到腳,卻被黑衣遮住,銀光閃動,古洞雷鳴。習習風吹,奇寒透骨,只幾閃,已撲近莫堅。 秋娘驚叫: 「這是冷劍。」 反顧舒兒,他已看得如醉如癡,星眸裡,熱淚交流,一種依戀向慕之者,直無法言表,莫堅似也嚇得慌了手腳,又打出兩筒散霞尊芒,銀光矯夭,直若九天神龍,不可一世,那打來的暗朱,如泥牛投身大海,紛紛消失。 銀光從洞頂倒卷而下,突由莫堅身上,噴出一陣血雨,細看,這惡盜早已喪元,身子僕倒在地。 莫凡莫慎,狂吼一聲,早從身上拔出寶劍,朝那銀光閃爍之處,狠狠撲來。 朱霞尊者和孤岑丐,也縱起攔截,無如這黑衣人身手太快,創法向異凡流,左幌右閃,上起下落,如雲詭波譎,使人無從捉模。 秋娘于無意之間,瞥見身前突飛來一道碧光,隨手一抄,卻是一隻玉瓶,知是人家冒險犯難所賜的解藥,不由動念: 「趕緊搭救梅叔!」 韓韻梅已同血人一般,此際突然倒地,摸撫前胸,雖有微溫,但心脈已斷,知道無救,不由伏地一拜,痛哭失聲。敵我劇戰,如同駭浪驚濤,情勢異常險惡,莫三娘和一指老人,均已參戰,來人雖嫻禦劍之術,但也難敵一干高手,眼看洞口把守無人,忙將丹藥分賜雲生舒兒,吞服之後,也顧不得身上有傷無傷,自己用劍開路,把神箏遞與雲兒斷後,朝洞口便縱。 韓起龍已拔出兵刃,從側面繞到,挫腰伸臂,仙人指直刺下陰,口中吆喝: 「渥婢吃裡爬外,看我毀你。」 秋娘粉臉通紅,正持遞劍,不料雲生已領著舒兒,從姐姐身後,撲到洞口,這孩子,不知他何時,在死者莫堅身上,摸了幾筒散花飛芒,突地一閃身,讓舒兒先出,自己卻拿著暗器,覷准韓起龍,連環打出兩管。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饒你本事天高,韓起龍也幾乎傷在他暗器之下。 抽筆自救,怒吼連聲,還想再起惡念。 身後,突聞衣袂飄風之聲,而且寒氣襲人,知道已有人禦劍攻來,忙用鐵筆護身,遊身側閃,一道銀光,疾從頭上掠過,立與秋娘合在一處,兩人都嫻禦劍之術,這一來,自然是璧合珠聯,漢雌並秀,突地韓起龍怒吼一聲,竟招呼朱霞尊者等人,朝洞外疾躍而去。分別追趕雲生舒兒,只要一方就範,不愁秋娘不服。 秋娘朝黑衣女嬌喚一聲: 「姐姐,你為我們擔偌大風險,我真不知如何感激!」 「自家人,還有什麼說的?」她輕鬆地爆出一聲朗笑,那股親切味兒,使人見了異常舒服。 一頓之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忽又笑道: 「他很癡,但癡得可愛,你和他,正好一對。」隨手舉劍,挑起她面上的藍紗,口中還嘖嘖稱奇道: 「真美!」 「娥姊,你打趣我,他心目中,絕無二人,适才,自你出現,他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真的麼?」 秋娘點頭稱是。 黑衣少女,又複嬌笑連聲,道: 「安不是貓兒哭老鼠?」但淚珠卻從黑紗之內,流了下來,秋娘也覺心酸,粉臉盡濕。 「你快把藍紗帶上,這柄劍,原是你的,物歸原主,拿了去,和他一道,闕光太短,對你並無適宜,他,武功路式極雜,劍的長短,並不能限制他的威力,我……。」 秋娘芳心一酸,不肯接劊,嗚咽道: 「你不打算見他了麼?這樣會使他更加傷心!」 「我一輩子也不能近他,雖有盟誓,那只能算是我的心跡。」 「這原因,我一直不懂,根據忖測,你似乎身懷暗疾,但朋友之間,貴相知以心,姊妹,你不能把你的處境和病況,告知我麼?我不蠢,也知道朋友和……。」 「也知道朋友和夫婦的重要,這是你所要說的話麼?」她語言淒涼地笑了一笑,「我和他,已相處了一段不太短的時間,人品才情,舉止言論,踏遍武林,也難找出這麼一位多情公子,是女人,誰也擺脫不了她的終身大事,這一層,我懂得,但環境和身體,阻礙了我的自由,明白的說,我確有暗疾,最近已能感覺,雖然蒙他一片好意,不惜拿自己的生命,給我找到藥物,但天不從人,重要之物,業已被人奪。」 秋娘一顆芳心,直欲跳出口來,眼前這位黑衣少女,一舉一動,無不吸住他的芳心,她已忘掉了一切,危險、恐怖,和地下躺著的人,甚至連外面的舒兒和雲生,也暫時不管。 她驚問: 「你是說那紅鱗穿山甲、蛤蟆、毒蛇,業已被人奪取!」 黑衣少女搖頭道: 「這些,一件未少,失去之物,比它們重要得多,我只有慚愧,同時我知道,他失去了我,心靈上會留下一道創傷,但時間和無情的流水一樣,可以洗掉美好的記憶,也能潔淨傷跡,何況,月嬋和你,都是天上尤物,桂官嬌娥,能這樣,他已非常美滿,還有什麼依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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