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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鬼叫化」道:「更不可能,既然安排了這毒計,沒有援手的必要,假使藥性失效,等援手應該在暗中,單獨現身豈非找死?」

  武同春昂關揚聲道:「姓杜的,你是在找死!」

  嘿嘿一陣怪笑,杜一清也大聲道:「你兩個只消一動就准死,而且死得很慘!」

  說著,半揚起手,手中似握了根繩子,接著又道:「你們的生命,就系在這根繩子上了。」

  武同春心念疾轉:「這麼遠的距離,等他拉繩引發火藥,老哥哥全身而退絕無問題,自己也有時間撲殺對方…只是梁大元卻非死不可。」

  「鬼叫化」大叫道:「兔崽子,你何不拉拉看?」

  杜一清道:「本統領要多消磨你們一會!」

  武同春一挫牙,道:「杜一清,你死定了,你不會死得比炸死慢。」

  杜一清道:「炸死麼?那只是其次,還有更好的在等候。」

  武同春與「鬼叫化」相顧愕然,炸死是其次,還有更好的,這已經表示另有文章了,難怪對方如此篤定。

  「鬼叫化」低聲道:「他並非虛聲恫嚇,看樣子是有所恃!」

  武同春現在已學到臨危不亂,在激動中求冷靜,沉聲道:「對方何以久不發動?」

  「鬼叫化」道:「想多折騰我們一陣,讓我們嘗嘗死前的恐怖。」

  「我們這樣耗下去?」

  「不,我正在打主意,籌思應付之道。」

  杜一清又揚聲道:「『無情劍客』、大長老,等待死亡的滋味如何?」

  武同春突然下了決心,道:「老哥。憑您的身法,脫身不難,只要急取一瞬之機,小弟非宰掉姓杜的不可,至於梁師弟,只好看他的命運了,反正我們救不了他……」

  就在此刻,一條藍色人形,翩然飄至,赫然是易釵而弁的白石玉。

  武同春心頭一震,脫口道:「你怎麼也趕來送死?」

  白石玉好整以暇地先朝「鬼叫化」作了一揖,然後才回話道:「你准知道我是來送死的?」

  武同春一怔神,道:「你知道此地現在是什麼情況?」

  白石玉蠻無所謂地道:「要殺人就快動手,再耽延會誤人命。」

  「鬼叫化」眉頭一揚道:「你不見上面那猢猻……」

  白石玉道:「別理他!」

  說完,又向武同春道:「如果你氣不過的話,先去對付他吧!」

  武同春呆了一呆,道:「對方手裡握著根繩子,說是什麼……」

  白石玉笑笑道:「放膽去對付他,錯不了的!」

  杜一清怪笑了一聲,大叫道:「四個人,可沒這多棺材將就了吧!」猛一拉繩……武同春與「鬼叫化」四目暴睜,卻不見動靜。

  杜一清倏忽遁去。

  武同春似有所悟,彈身掠去,到了杜一清立足之處,人影已杳,地上留了根繩子,拭著一拉,毫無牽連。

  是根數丈長的空繩,武同春愕然,社一清是虛張聲勢麼?不對,定是白石玉動了手腳,救人比追人要緊,他急返原地。

  白石玉口角一撇,道:「如果你不猶豫,對方是走不脫的,現在把人拔出來吧!」

  武同春期期地道:「下麵埋了火藥……」

  白石玉不屑地道:「你怎麼忽然膽小?」

  武同春知道事出蹊蹺,一咬牙,上前抱起梁大元的上身,輕輕用力,把他從土中拔了出來。

  心情自然是緊張的,但人出土之後,一切平靜如恒,一根細繩,帶出了土,似是連到很遠的地方。

  「鬼叫化」點點頭,向白石玉道:「老要飯的該叫你什麼?」

  白石玉眸光一閃,道:「隨便!」

  「鬼叫化」道:「那老要飯的要叫你姑娘了?」

  白石玉臉一紅,向武同春道:「你泄了我的底?」

  武同春把梁大元平放地上,直起身來道:「算了,別以為你精明,樹上還有樹上人!」

  白石玉深深掃了「鬼叫化」一眼。

  「鬼叫化」嘻嘻一笑道:「不妨事,要飯的仍叫你白小哥就是了。」

  武同春又蹲下去,再次探索梁大元的穴脈,頹然道:「解不開!」

  白石玉淡淡地道:「我來試試看!」

  說著,隔空彈指,在梁大元身軀上,連點八指。

  梁大元身軀一陣扭動,喘了口氣,居然睜開了眼。

  「鬼叫化」欣然道:「白小哥真有一手,我這老不死的如非大事未了,該退休了。」

  白石玉笑笑道:「好說,藝業自有專精,前輩何必妄自菲薄。」

  武同春仰頭感激地望了白石玉一眼,然後輕搖著梁大元道:「梁師弟,你覺得怎麼樣呢?」

  白石玉冷冷地道:「他得好好休息一陣子!」她對武同春稱呼梁大元師弟,並不驚奇,「黑紗女」已經告訴了她。

  梁大元以虛弱的聲音道:「家父……怎麼樣?」

  「鬼叫化」接話道:「還好,化險為夷,就在那邊,來,老要飯的帶你去!不由分說,抄起梁大元便走。

  武同春望著白石玉,心裡想起「鬼叫化」的話:「……她已經愛上了你……」不由面上發燒,很不自然地一笑道:「我該謝謝你!」

  白石玉俏皮地一吸嘴,道:「不必謝我,是別人的功勞。」

  武同春因惑地道:「別人……『黑紗女』麼?你一想就想到她?」

  「這……」

  「是你三番兩次要殺的童光武。」

  「什麼?童光武?」

  「小聲點,泄了他的身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武同春深深透了口氣,忽然明白過來,點著頭道:「是童光武提供的線索?」

  白石玉道:「不錯,是他,這著棋妙用大了」

  武同春眉鋒一蹙,道:「事情的經過怎樣?」

  白石玉四下望了一眼,才低聲道:「首先,那姓梁的父子半途被『天地會』截住,臨時起意,以他作餌對付你,佈置了雙重陷阱……」

  武同春驚聲道:「雙重陷阱?」

  白石玉道:「不錯,對方志在必得,認為萬無一失。」

  「哪雙重陷阱?」

  「第一,對方已查出你與梁大元關係密切,你發現他被活埋之後,一定會救他,所以在他身下埋上火藥,引線通到五丈外一個隱蔽的土穴裡,由人守伺,待機引燃,炸你個粉身碎骨……」

  打了一個寒噤,武同春挫牙道:「為什麼不引燃?」

  白石玉挑眉道:「因為那守伺的永遠不會再出土穴了!」「噢!……童光武毀了他?」

  「不錯,只有他才能接近。」

  「他……為什麼肯替你賣命?」

  「很簡單,我們知道他的身份,等於捏住了他的咽喉,他非聽話不可。」

  「可是……」

  「可是什麼?」

  「如果我不朝此地來,他們的佈置豈不落空?」

  「不會,他們知道你在這一帶,你不來,他們會設法誘你來。」

  「那另一重陷阱呢?」.白石玉輕輕吐了口氣,道:「同樣的驚人,同樣的惡毒,你已經看到杜一清剛才手握繩子了?」

  武同春激奇地道:「是的,怎麼樣?」

  白石玉手指兩大外一蓬枝濃葉密的矮樹道:「那樹葉藏了一箱毒蜂,杜一清只要拉動繩子,蜂箱打開,此地已撤布了誘蜂的奇藥。人聞不出,毒蜂出箱.便會循味道噬人,功力再高也無法逃過被噬之厄,這是南茺土人克敵之法。」

  又打了一個冷戰。武同春咬牙道:「夠毒辣。匪夷所思,可是那繩子白石玉得意地道:「我把它弄斷了!」

  武同春頓足道:「早知如此,我早該宰了那姓杜的……」說到這裡,覺得不妥,趕緊止住,事實上怎麼可能早知道呢?「鬼叫化」與梁大元雙雙走了過來。

  梁大元精神還很萎縮,頓聲道:「武師兄,小弟……真是死裡逃生,這位……」

  武同春忙道:「白石玉,白兄,若不是暗中相助,我們全完了。」

  梁大元深深拱手,道:「敬謝白兄援手之恩!」

  白石玉滿不在乎地道:「小事不足掛齒,武兄的事,就是小弟的事!」

  武同春下意識地心頭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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