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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武同春憑記憶穿門入戶,一路不見人影,心裡大為嘀咕,不久,來到與「乾坤一劍」較量的小院,仍是一片死寂。

  入廳一看,只剩下些粗重家俱,那些精緻值錢的擺設,全不見了,窒了窒,脫口道:「搬了家了!」

  「鬼叫化」冷冷地道:「你是說宅主人棄家他去了?」

  「除此別無解釋。」

  「這證明了什麼?」

  「……」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沒有?」

  「在下可以發誓,絕無半句虛語。」

  「那本幫的邱長老,是死說謊的了?」

  武同春木然呆立。

  「墨杖夫人」夫妻會棄在而去,這是做夢也估不到的事,沒了人證,說什麼也不能使人採信。

  「鬼叫化」冷森森地道:「這裡本是個空無人住的莊宅,你故意信口編了這故事,企圖脫罪,是嗎?嘿嘿,你未免太幼稚了。」

  武同春努力一咬牙,喃喃地道:「怪事,三個時辰不到,人去宅空「鬼叫化」怒聲道:「你到底想打什麼至主意?」

  武同春萬般無奈,只好把昨夜入在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及迄童光武以天地會特使的身份,來此威迫「乾坤一劍」加盟的經過,說了出來。

  「鬼叫化」眉頭連皺,思索了片刻,道:「你等著別離開!」立即越屋而去。

  真是人如其號,形同鬼魁,武同春沒有逃的念頭,他知道丐幫弟子遍天下任何人也逃不過追蹤,事出蹊蹺,逃不能解決問題。

  目前,他急於要做的是自解穴道,恢復功力。

  於是,他就地跌坐,急運「玄黃經」所載的至上心法,僅僅盞茶工夫,被制的穴道竟然衝開,他喜不自勝地站起身來。

  「鬼叫化」去而複返,緊鎖著眉頭道:「老要飯的相信你的話!」

  武同春大感驚奇地道:「為什麼?」

  「鬼叫化」道:「各廳房箱籠什物不少,而且很乾淨,沒有積塵,證明不是空屋,廚下還有酒菜剩餘,證明是匆匆離去。

  「你不逃走,證明你胸懷坦蕩……嗯,如果老叫化的判斷不錯,宅主人是為了逃避天地會的兇焰。」

  武同春大為嘆服「鬼叫化」的觀察入微,析理合情,點頭道:「在下拜服您老的察微觀理!」

  「鬼叫化』」冷冷地道:「這只是說你小子所說的關於宅主人的話不假,並非相信你沒殺邱長老。

  武同春從鼻孔裡噓口氣,道:「在下與邱長老無半面之緣,連聽都沒聽說過,有什麼理由殺他?」

  「鬼叫化」淩厲的目芒直照在武同春面上,沉疑地道:「邱長老在本幫中號稱智多星,做人修養都到了家,他不會無中生有,留字陷害你。

  「還有,武少堡主久不出面,而你用他的劍,又有『玄黃經』的武功,你提不出合理的解釋,老要飯的認定你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可怕人物。」

  武同春很想抖露真面目,考慮了片刻之後,又打消了這念頭,淡淡地道:「您老現在準備把在下怎麼樣?」

  「鬼叫化」一字一句地道:「殺人者死!」

  武同春功力已複,根本就不在乎了,目芒一閃,道:「您老的意思,是要取在下的性命?」

  「鬼叫化」道:「不錯,就是這意思!」

  武同春道:「您老恐怕難以如願了。」

  薑是老的辣,「鬼叫化」目珠一轉,厲聲道:「你已經自解了穴道?」

  武同春道:「正是這句話。」

  「鬼叫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愕然望著武同春。

  武同春泰然地道:「關於貴幫長老遇害的事,在下認為是一項惡毒的陰謀,您老冷靜地想一想。」

  「鬼叫化」期期地道:「邱長老所留的血字……」

  武同春道:「這便是癥結所在,殺人嫁禍,必有目的。

  「鬼叫化」目中淩芒一閃,沉重地道:「你完全否認做過這件事?」

  武同春斷然地應道:「是的!在下鄭重否認!」

  「會是誰幹的呢?」

  「在下一定要追出嫁禍的兇手。」

  「本幫也不會放過!」話鋒一頓,又道:「不過,話說在頭裡,在真凶沒追出之前,你老弟仍脫不了嫌疑。」

  「當然,這點在下明白。」

  「鬼叫化」閉口鎖眉,臉色不斷變幻,似在考慮一件重大的事,半晌之後突地一拍腦袋,道:「對,只有這麼辦!」

  武同春迷茫地道:「您老想到了什麼?」

  「一個妙策,可以使對方自動現形。」

  「噢!什麼妙策?」

  「你必須死一次!」

  心頭一震,武同春栗聲道:「死一次?……人,能死幾次?」

  「鬼叫化」趨近武同春身邊,低語了一陣,道:「如何?」

  武同春深深一想,道:「好是好,不過……如果對方不上鉤呢?」

  「鬼叫化」道:「好歹總得要試上一試,行不通再想別的辦法。」

  點點頭,武同春道:「好,就這麼辦吧!」

  「鬼叫化」吐口氣,道:「老要飯的這就去安排,你也開始行動,記住時間地點,如果中途情況有所改變,老要飯的會差人通知你。」

  武同春道:「您老請吧!」

  官道上,武同春踽踽獨行,他保持最高警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行人。不久,果然發現被人盯上了梢,暗忖:「這第一步算成功了,希望不露破綻。」

  正行之間,一個黃衣白髮拄杖老人,迎面而至,他立即明白這是行動的第二步,這場戲必須演得逼真。

  雙方接近,黃衣老人沉喝一聲:「站住!」

  武同春停了下來,他身後跟蹤的人也停下來,蜇向道邊林中窺視。

  黃衣老人上下打量了武同春幾眼,宏聲道:「你……莫非就是『冷面客』?」

  武同春冷冰冰地道:「不錯,在下正是,您老有何指教?」

  黃衣老人臉色一沉,道:「兩月之前,有個叫裴永昌的年輕劍手,死在你的劍下?」

  武同春道:「有這回事,但那是公平決鬥。」

  「公平麼?」

  「當然,各憑藝業,並未使任何手段。」

  「不對吧?」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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