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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往東,不過中途是否改變就不得而知了。」

  武同春心念一轉,道:「那先了斷我們之間的事!」

  白石玉搖搖頭道:「這是場誤會,不該兵戎相見。」

  星目一瞪,武同春氣呼呼地道:「什麼,你說這是誤會?」

  白石玉道:「不信可以去問華錦芳。」

  武同春道:「不必,先殺你,再殺她!」

  白石玉喘口氣,道:「你這樣任性而為,必貽終生之憾!」

  武同春殺氣蒸騰地道:「你自己說的,我們憑真功實力一決生死,不算話?」

  白石玉淡漠地道:「此一時,彼一時,在下後來想通了,實在犯不上。」

  「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漢?」

  「就說是女人也無妨!」

  「你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

  「在下曾讀詩書,當然會寫,見台未免太小看在下了。」

  武同春氣得兩眼發藍,切齒道:「姓白的,裝佯救不了你。」

  說著,霜刃橫了起來,又道:「你這種人死了不必埋!該曝屍以傲效尤。」

  冷笑數聲,臉色一沉,白石玉眸中厲芒一閃,道:「別以為我怕了你,只是不願殺你,你並沒什麼了不起,我要下手,你沒機會出劍!」

  他是頭一次用這種口吻說話。

  武同春目中殺芒暴射,正待……白石玉鬼魅般倒飄到三丈之外,寒聲道:「在這個距離之內,看是誰出手快?」

  武同春恨極欲狂,他又失算了,不該跟對方鬥口,應該早早下手的,對方所恃的是身法與銀線般的奇詭暗器,能在三丈之外出手,而這距離,對用劍是致命傷,因為夠不上部位,上步出劍,說什麼也沒對方的暗器快,但就這樣任由對方弄鬼麼?當然不,沉哼一聲,彈身出劍,快如電閃。

  人影一晃,白石玉幽靈般變換了位置,仍是三丈距離,劍術再高也沒用。

  氣極之下,武同春口不擇言道:「白石玉,你不敢打便是雜種!」

  白石玉以牙還牙地道:「你連姓名都不敢報出來,是什麼種?」

  暮在此刻,一個蒼洪的聲音道:「哪位是第一劍高手?」

  武同春與白石玉同感一窒。

  一個五十出頭的半百老者現身出來。

  武同春一看不認識,心裡不由嘀咕起來,不知是哪一個好事的給自己安上了「第一劍手」這外號,今後的事情可多了。

  白石玉插口道:「就是這位『冷面客』!」

  武同春遙遙瞪了白石玉一眼。

  老者朝武同春打量了幾眼,拱手道:「少俠,幸會!」

  武同春冷冷地道:「閣下有何指教?」

  老者沉聲道:「奉家主母之命,尋訪少俠……」

  武同春愕然道:「令主是誰?」

  老者神秘地道:「見了就知道。」

  武同春淡淡地道:「閣下不說明事因,在下不準備加以考慮。」

  老者微一皺眉,道:「小老兒只奉命相邀,別的不便饒舌。」

  武同春道:「如果在下不應命呢?」

  老者再次拱手道:「希望少俠俯允,以免小老兒為難,家主母奉邀,可以說是請求。」

  武同春頗感為難,這種無頭約會,根本無法判斷內裡的文章,當然,他可以一口拒絕,但又捺不住那好奇之心。

  而且看這老者,是個正派人物,目光正而不邪,神情也很開朗,不過,人心險惡,誰能料得定呢?白石玉仍遠遠站著,冷聲接口道:「好歹總得說出理由,哪有悶葫蘆賣藥,強要人買的道理。」

  老者看看白石玉,又看看武同春,根本摸不透兩人之間的關係,剛才的情況,顯示雙方在動手,而言語間,似乎又互相關切,略作沉吟,道:「小老兒只能說一點,家主母有極重要的事奉懇,非少俠莫辦。」

  武同春有些茫然地道:「貴主母認識在下?」

  老者道:「僅是聞名。」

  武同春道:「既然素昧平生,怎知在下能於效勞?」

  老者眉毛一掀,道:「就憑『第一劍手』四個字。

  頓了頓,又道:「敝上草居,離此並不大遠,無論如何,請小俠枉駕一行。」

  白石玉又接口道:「既然人家是誠意相邀,兄台何妨走上一趟?」

  武同春轉頭道:「我們的事呢?」

  白石玉道:「有的是時間解決,不爭這一時半刻。」

  武同春著實不甘心,但白石玉滑似遊魚,鬼詐百出,而且這過節是不能當第三者之面抖露的。

  心念之中,暗暗一挫牙,道:「下次什麼地方找你?」

  白石玉似乎早有定見,不假思索地道:「在下不會走遠,明天日午為限,不離附近五裡,如何?」

  武同春道:「好吧!就這麼說定了。」

  其實這句話是多餘,白石玉的字典裡沒有「信」字,他明明知道,但不能不說。

  白石玉道:「一言為定!」

  語意倒是滿堅決的。

  老者側身道:「小老兒有僭帶路,少俠請!」說完,挪動腳步。

  武同春懷著既好奇,又困惑的心情,隨著老者上路。

  這是一座孤立在野曠中的巨宅,四周古柏圍環,一條寬闊的馬道,在古柏夾峙中直通在門。

  武同春隨著老者來到在門前,已是起更時分。

  巍峨的門樓很夠氣派,但顯得有些古舊。老者叩開了在門,領著武同春運入深深庭院,穿門入戶,一路靜悄悄不見人影,武同春在想:「這是什麼人家,女主人是誰,巴巴地派人找自己來,到底為了什麼?……」到了第三重院落,老者才停下身來。

  迎面是大廳,廳裡燈火通明,但依然不見人影,武同春下意識地感到氣氛迫人,從進大門以來,除了應門的,沒見到第三個人。

  老者開口道:「屈駕稍候,容小老兒入內通稟!」說完,拱了拱手,上階繞過長廊,消失在角門裡。

  廳門是敞開的,從外面可以看到堂皇的佈置,表面上看來,不是致仕的顯宦,便是退休的富豪,沒有江湖氣。

  工夫不大,廳內人影浮動,老者隨之出現,側身肅容道:「累少俠久候了,敝女主人請少俠入廳相見!」

  武同春定了定神,昂首舉步,上階、跨入廳中,目光掃處,不由窒住了,一個貴婦打扮的白髮老嫗,端坐居中,手裡拄著一根黑黝黝的藤杖,兩名青衣婢女侍立身後,這老姬並不陌生,赫然是曾有一面之緣的「墨杖夫人」。

  不久前的一幕,電映心頭,「九尺二」揀選傳人,四下搜羅資質好的年輕人,不合意就予以殺害。

  「墨杖夫人」的一個遠房侄孫,便是被害者之一。

  心念未已,只聽「墨杖夫人」悠悠開口道:「少俠請坐!」

  武同春回過神來,忙抱拳道:「夫人相召,不知有何指教?」

  「墨杖夫人」抬手道:「請先坐下,再慢慢地談!」

  武同春挪步到側方,告了坐。

  另一名小婢從屏風後走出,獻上香茗,然後退去。

  武同春忍不住又道:「夫人有話就請明示,晚輩不能耽延太久,另外有事待辦!」

  「墨杖夫人」略作沉吟,道:「先容老身略思地主之誼,喝杯水酒……」

  武同春立即欠身道:「盛情心頭,不必了!」

  「墨杖夫人」眸光一閃,道:「上次匆匆一面,未曾問得少俠姓名……」

  心念一轉,武同春道:「晚輩一向以『冷面客』為號,因某種原因,未便奉告姓氏,請夫人海涵!」說完,又欠了欠身。

  「墨杖夫人」微一皺眉,道:「那就算了,少俠號稱第一劍手,傳聞中,劍法無敵……」

  訕訕一笑,武同春道:「那是好事的同道謬加之同,晚輩絕對不敢以第一劍手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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