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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白石玉仍蹲著沒動,柔聲道:「武大嫂,你沒怎麼吧?」

  華錦方驚叫道:「原來是……」

  白石玉緊忙截住她的話頭道:「旁邊還有人!」

  「有人,誰?」

  「冷面客!」

  「是他……」

  「大嫂別激動,小弟扶你起來。」

  華錦芳被扶起坐正,白石玉千脆坐在她身邊。

  一個意念沖上腦海,武同春真的昏厥過去,不久,又醒轉,口裡發出陣陣牛喘,就是不能說話。

  兩人仍然偎坐著,華錦芳斜靠在白石玉身上。

  情景足夠說明,雙方有了私情,不然豈能全不顧男女之嫌。

  剜心的痛苦,武同春成了睜眼王八,天下,沒有比這更窩囊更慘酷的事了,做夢也估不到華錦芳會是這種鮮廉寡恥的賤婦。

  他在心裡喊了一百個「殺」!

  白石玉朝武同春瞟了一眼,輕聲問華錦芳道:「大嫂,你真的沒看到下手的人?」

  「沒看到,連影子都沒看到,只覺穴道淬然被襲,便倒下了。」

  「你……有沒有感覺身上有什麼不對?」

  「這……這……似乎沒有!」

  「大嫂,小弟會追出那禽獸的。」

  頓了頓,又道:「大嫂,有句話不得不告訴你,但你必須冷靜,因為真相如何,有待進一步查證。」

  華錦芳這:「什麼事?」

  白石玉掃了武同春一眼之後才道:「據『冷面客』說,武大哥……」

  華錦芳迫不及待地道:「怎麼樣!」

  白石玉激聲道:「他說武大哥早已不在人世!」

  狂叫一聲,華錦芳暈了過去。

  武同春又吐了一口血。

  白石玉連點數指,華錦芳悠悠醒轉,目毗欲裂地道:「我……我要親手殺他!」嬌軀掙起,又靠回去。

  白石玉輕撫著她的香肩道:「大嫂,你穴道受制太久,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復原。」

  華錦芳喘著氣道:「你……代我把他碎屍,我……」

  白石玉苦著臉道:「大嫂,聽小弟說……」

  「不,我……要他償命!」

  「大嫂,小弟不喜歡殺人流血……而且……」

  「而且什麼?」

  「他不承認是兇手,也許兇手真的另有其人。」

  「問他!」

  「他不肯說!」

  「逼供!」

  「這」

  「他一再說同春在一個隱秘的地方練武,是謊話……」

  白石玉再次掃了武同春一眼,道:「大嫂,我們得離開此地,找個比較舒適的地方讓大嫂憩歇!」

  華錦芳皺眉道:「可是,我還無力行動……」

  「這……不要緊,我抱大嫂走!」

  「大白天裡……」

  「我們揀沒人的地方走不就成了。」

  「那他呢?」

  「小弟會處置的。」說完,走近武同春,笑笑道:「兄台,委曲你片刻隻片刻,你的穴道自解。」

  仇,昇華到極限,心火反而下降了,恨極無恨,因為恨已經深植在心深處,表面上的發洩,已不能代表濃稠的怨毒,武同春緊緊的咬住牙,閉上眼睛,只要不死,必然會有那麼一刻。

  白石玉伸手出指,重點武同春穴道,解了原點的穴道,然後走過去,橫抱起華錦芳,穿林而去。

  武同春睜眼望著一雙人影消失。

  天下沒有比這更殘酷的事了,眼望妻子向野男人投懷送抱,恬不知恥,卻無力量予以制裁。

  這是繼八年前,髮妻凝碧那次誤會之後的又一次心靈重創,而這次,親眼看見,親身經歷,沒有任何一絲絲理由置疑,千真萬確,一輩子見不得人,上辱祖先,下辱後代,永遠抬不起頭。

  華錦芳空有美麗的軀殼,靈魂是污穢的,下賤的。

  白石玉壞人名節,毀人家庭,該死一千次。

  人與禽獸,到底相差多少?當然。他不能這樣老躺著,立即摒除雜念,安定心神,運起「玄黃經」所載心法,沖解被制穴道。

  白石玉說過,只消片刻,穴道自解,但他等不及了。

  就在此刻,三條人影穿林而至,當先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白衫人。生相不俗,後面隨著兩名黑衣勁裝武士。

  白衫人驚「噫」了一聲,道:「『冷面客』,太好了,天從人願。」

  武同春驚覺,張目一望,不由駭然而震,來的竟然是曾與自己比過劍的童光武,這真是冤家路窄了,會在這種情況之下遭遇。

  董光武曾經與灰衣人一路,聯手對付過自己……從兩名武土的襟志,證明是「天地會」的弟子,看來童光武已加入了「天地會」。

  武土之一顯得有些不安地道:「巡監,他就是被譽為第一劍手的『冷面客』?」

  ,童光武「唔」了一聲,道:「不錯,就是他!」

  從「巡監」二字的稱謂,說明了重光武已經接替了司馬一夫的位置,而司馬一夫是灰衣人殺的,這就想不透其中的蹊蹺了。

  童光武目芒連閃,手按劍柄,戒備著以防萬一,寒聲道:「『冷面客』,真是幸會,「怎麼啦,躺著歇涼麼?」

  武同春「啞穴」已解,但他不願開口,他等待被制的偏穴自解。

  董光武接著又道:「碰上區區,算你時運不濟,是誰制住了你?嗯!這人一定相當了不起,區區做個順水人情,以免夜長夢多……」手掌倏地揚了起來。

  武同春厲聲道:「姓童的,乘人之危,你算那一門子武土?」

  童光武冷笑了一聲道:「活武土,而你將成死武士,帶著你第一劍手的頭銜到陰府去揚武吧!」

  生死邊緣,武同春暴喝道:「你敢?」

  目中殺芒一閃,童光武陰聲道:「這有什麼不敢的!」

  手掌猛然劈出。

  同一時間,武同春感到穴道業已自解,身軀暴彈而起,但,差了那麼一絲絲,無法反擊了,彈起的身軀,正將迎上掌風,悶哼聲中,飛栽丈外,口血連噴,董光武有心要他的命,這一擊用了十成真力。

  武同春玄關之竅已通,功力非比等閒,在重傷之下,仍能挺立而起。

  童光武可不敢給這可怕的對手有任何反抗的機會,緊跟著雙掌乎推,用的是全力,武同春身形未穩,又被擊倒。

  童光武掣劍指上他的心窩,得意地哈哈一陣狂笑,道:「『冷面客』,你除了認命沒別的路了!」

  死,似乎已成定局。

  武同春說什麼也不甘心,狂吼道:「姓童的,你這宵小之流,根本不配做武土!」血沫隨著話聲進飛。

  摹在此刻,一個嬌脆悅耳的聲音道:「光武哥,別殺他!」

  人隨聲現,來的是天地會主的寶貝女兒「魔音女」。人醜而聲美,可算是造物主的惡作劇。

  童光武抬頭道:「珍妹,為什麼?」

  雙方稱哥道妹,顯示某種不平凡的關係。

  「魔音女」天生奇醜,令人不堪承教,她曾纏過白石玉,追過武同春,現在膠上了童光武。

  「魔音女」掃了重傷的武同春一眼,道:「我要在他身上追出一個人。」

  「留他命在太可怕!」,今天是千載一時之機。」

  「不,先別殺他!」

  「珍妹要追查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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