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劫火鴛鴦 > |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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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鄰座,坐的赫然是紫衣少女素心和侍婢小青,竟不知是何一時來的,小青這一笑,不用說是由於武同春的醜怪面目。 武同春的雙眼發了直,眼神很複雜,不知是怒,是怨,是驚,還是自卑。 紫衣少女寒著臉道:「小青,你放尊重些!」 小青垂下頭,但仍忍不住想笑,以袖掩口。 收回目光,武同春低頭飲食,想到身邊那塊「彩玉牌」,該不該乘機會還給「對方?可是,如何措辭呢?對方是否真的是「黑紗女?」 地又一次痛苦地警惕自己:「武同春已經死了,在墜谷之時就已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使人憎厭的醜怪人……」他猛灌一杯酒,像是在生命運的氣。 紫衣少女輕聲道:「小青,你看那身影輪廓多像他。」 武同春心弦一顫,他,是指自己嗎?對方會認出來麼?小青調皮地道:「是很像,從背面看。」 紫衣少女歎了口氣,道:「人,怎會失蹤了呢?」 「小姐,你忘了,是你要他遠走高飛。」 「話是這麼說,可是……」 「都快一年了,小姐,忘了他吧!他是有家室的人,我真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當初我也不明白,只是為了爭口氣,可是後來……」 「後來就認真了?」 「貧嘴!」 「是小姐自己提起的嘛!」 毫無疑問,對方說的是自己,武同春又灌了一杯酒,以緩和激動的情緒。 紫衣少女幽幽地又道:「那塊玉,惹起了這大的風波,我真擔心……」 小青偷覷了武同春一眼,道:「小姐擔心什麼?」 紫衣少女道:「我擔心他已經被人暗害了。」 「不會!」 「為什麼?」 「那醜八怪死心眼,不會放棄他的。」 醜八怪,指的當是「魔音女」,武同春真想掩耳不聽,但又想聽下去,一個人,在自己被別人談論時,總是不會漏過一字的。 沉默了片刻,紫衣少女又道:「奇怪,他為什麼廢棄了曾經名震武林的無雙堡?」 小青淡淡地道:「誰知道,也許是為了逃避他們的兇焰。」頓了頓,忽然緊張地道:「小姐,那晚在無雙堡廢墟裡出現的女鬼,不知道……」武同春心頭「嗚」地一震,呼吸迫促起來,聽口氣,她主脾曾到過廢墟,而且見到了鬼,難道真的是凝碧陰魂不散?「小姐,你不也親眼看到的麼?」 「是人裝的!」 「我不信,人不會在空中飄浮,也不會說消失就消失。」 「算了,我們不談鬼,影響胃口,吃吧!吃完飯好上路。」 提到無雙堡,武同春便想到了家人,內心益增痛苦。江姥姥是管家,雖然是三代司其職,但不能算是家人。遺珠是孽種,是累贅,也是心上的一根刺,只有續弦的妻子華錦芳算是家人,唯一的一個。 華錦芳進門已經八年,可是夫妻間似乎沒有建立真正的密切感情,為什麼?是他的感情早已全部用在吳凝碧的身上?恨,無比的恨……「砰!」他忘情地拍了一下桌子。 所有食客的眼全睜大了。 小青皺眉道:「他在發什麼瘋?」 店小二忙走近桌邊,喘口氣,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道:「大爺,什麼不對勁?」 武同春想發火,但轉念一想忍住了,冷冷地道:「沒什麼,沒你的事!」 小二聳聳肩,朝別的酒客做了個鬼臉。口裡嘀咕著走到紫衣少女座邊,哈了哈腰,難起一臉的詣笑,道:「兩位還要添點什麼?」 小青道:「要的時候會叫你。」 小二連聲應:「是!」哈腰而退。 武同春氣在心裡,同樣花錢吃東西,只為容貌醜,便有了差別,真是狗眼看人低,地下意識地想到了「魔音女」,如果她不是天地會主的女兒,她那份容貌,只合一輩子守在家裡不出門,還談什麼在江湖道上呼麼喝六的。 就在此刻,一個老叫化拄著竹棒,一顫一跋地來到門口,望著店裡直吞口水,那份饞像叫人噁心。 武同春心中一動,這老叫化與他曾有數面之緣,是個非凡的人物,一個捉狹的念頭,升上腦海,朝門外招了招手。 老叫化先是一愣,繼而哈哈一笑,舉步便往門裡闖。 店小二三步作兩步地上前攔住道:「老要飯的,你想做什麼?」 老叫化翻起白眼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我就是做什麼的。」 小二大聲道:「要飯得看時辰,守規矩,人家客人正在吃喝,你公然想登堂人室……」 老叫化叫道:「誰說我是要飯?」 小二道:「那你想做什麼?」 老叫化嘻嘻一笑道:「有人請客!」 小二怪聲道:「有人請客,誰?」 武同春冷冷地道:「我!」 老叫化瞪眼道:「你小子聽見了?」說完一偏身,從小二身邊滑過,直走到武同春座頭一屁股在對面坐下。 所有的酒客眼全直了。 小青拍手道:「小姐,這可真妙。」 小二氣衝衝地走了過去。 武同春一抬手道:「添一副杯筷,大壺酒,大盤熟切牛肉,外加一隻全雞。」 小二瞪眼道:「大爺,你不是要砸小店的生意?」 武同春笑笑道:「這不是照顧你們生意麼?」 笑,牽動了臉上的惡疤,變成一個一分可怕的臉譜,簡直就不像笑。 酒客在一陣喧嚷之後,紛紛起身離座。 小二跳腳道:「你這份尊容,就足夠倒盡客人的胃口,竟然還作東請一個要飯的。」 武同春目芒一閃,道:「怎麼,要飯的不是人?你再窮嚷嚷,大爺我要你三天不能開尊口。」說著,摸出一個小金錠,朝桌上一按,金錠沒人桌面平齊,又道:「所有在座的朋友全歸我請客,這夠了麼?」 小二的脖子縮短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紫衣少女在暗暗點頭。 酒客一疊聲地叫算帳,小二哭喪著臉,過去打揖作拱,不敢收錢,送走了酒客,只剩下紫衣少女和小青坐著沒動。 掌鍋,掌刀的夥計,站著骨碌碌直瞪眼,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老叫化旁若無人地收一隻腳在椅上,成了半蹲式,打狗棒靠在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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