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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老叫化側轉頭,眸中射出駭人的光焰,栗聲道:「老和尚怎麼死的?」

  武同春定了定神,道:「不知道,晚輩二人來時,大師已陳屍此間。」

  「兇手呢?」

  「不知道!」

  「致死的情狀?』」

  「心脈斷絕,沒有顯著外傷。」

  老叫化撲向墓碑,狂叫道:「老友,你這一死,什麼都完了,你不能死呀!你……」邊叫淚水邊滾滾而下,他是真的傷心。

  看來老叫化是「無我大師」的方外之友。

  什麼完了?什麼不能死?武同春與白石玉當然聽不懂。

  老叫化老淚縱橫,傷心地又道:「老友,你連半句話都不留就走了麼?你能瞑目麼?何方狂徒,有這大的能耐,毀得了你?」

  武同春忍不住道:「前輩,大師曾留了話……」

  老叫化雙目暴睜道:「留了話?」

  「是的!」

  「但你小子剛才說,你們來時老和尚已經陳屍?」

  「不錯,剩下一口氣沒斷,是這位白兄助了大師一口真元……」

  「老和尚留了什麼話?」

  「只兩個字。」

  「兩個字……那兩個字?」

  「西門,晚輩判斷可能是兇手的姓。」

  老叫化苦想了半晌,道:「西門,誰姓西門?當今江湖高手中誰姓西門?」

  武同春與白石玉互望了一眼。

  老叫化頓足道:「完了,什麼都完了,是天意麼?不,我老要飯的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說完,盯視著武同春。

  武同春被看得大感不自在,任何人,都不願意被別人這樣瞪著的。

  老叫化目光沒移開,口裡又道:「老友,你開口緣,閉口緣,結果你最無緣廠這話的物件,當然仍是死者。

  說完,一聲長歎,穿林狂奔而去。

  白石玉望著老叫化的背影道:「這老要飯的頗不簡單,既然夠得上眼『無我大師』這等人物交往,定然不是泛泛之輩。武兄,老要飯的那些怪話,似乎是對你而發呢?」

  武同春「哈」了一聲,心裡想到懷中「無我大師」遺贈的那包紙,不知道包的是什麼東西,但老和尚在臨死,仍然口不離緣字,到底是有緣還是無緣?「無我大師」之被害,原因是什麼?心念之中,目光不期然地望向墓碑。

  就在目光移轉之際,他瞥見不遠處似有人影一晃,而那人影,絕不是老叫化。

  本能上的反應,武同春半聲不吭,疾逾星飛地劃了過去。

  那人影不虞武同春有此一著,太快,使他走避不及。

  武同春看清了對方,愛時激動如狂,大吼一聲:「是你!」長劍立即掣在手中。

  對方竟是他誓欲得之而甘心的許中和。

  許中和兀立著,臉色一片鐵青。

  武同春全身的肌肉都抽緊了,心也在收縮,無比的恨在心裡洶湧如濤,殺機如烈火般熾熱,兩眼紅得像要噴出血來c許中和咬牙迸出話聲道:「武同春,你準備怎麼樣?」

  武同春一字一頓地道:「要你死,死!」

  白石玉走近前來,冷沉地道:「兩位又要拼命去了?」

  沒人接腔,也沒人看他一眼,雙方像貓見了狂犬般仇視著。

  白石玉又道:「兩位肯聽小弟一言相勸麼?」

  武同春目光牢盯在許中和麵上,生怕一疏神,他就會溜走似的,口裡寒聲道:「白兄,這不幹你事!」

  「小弟知道不幹小弟的事,不過……聽說兩位曾經是八拜之交……」

  「白兄……」

  「異姓手足,何至於要白刃相加?」

  「白兄,這是私事,請你離開!」

  「武兄,不久前在貴堡廢墟中,小弟不幸已經干預了,現在義碰上,凡事總有個是非曲直,放下劍,有理說理,如果有必須流血才能解決的理由,小弟絕不干預,立即離開這裡,如何?」

  許中和深深望了白石玉一眼,嘴唇緊閉著,嘴角向下拉成了弧形。

  武同春怒聲道:「白兄,在下說地是私事,沒第三者的份,請馬上離開。」

  白石玉道:「由許兄來說明如何?」

  武同春憤聲道:「白兄別怪在下出言無狀,你懂江湖規矩麼?」

  白石玉不慢不火地道:「人有見面之情,小弟並非陌生者,十分儀武兄的風範……」

  武同春大吼道:「請便!」

  白石玉搖搖頭道:「好吧!兩位拚命吧!讓這林子再增加一座墳。說完,掉頭奔出林去。

  武同春橫了白石玉的背影一眼,看他已上了官道,才狠瞪著許中和道:「我們不必多說了,要就是我躺下,不然你就是橫屍,除了死,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解決這件事。」

  著許和道:「我想通了,我不想死……」

  「不想也不行。」

  「我如果死了是白死,而凝碧大嫂將永遠含恨九泉。」

  「不許再提那賤人的名字!」

  許中和臉上肌肉連連抽動,激顫地道:「武同春生死是小,名節算大。武同春,我問你一句話,八年前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武同春切齒道:「是又怎樣?」

  許中和厲叫道:「如果是你放的,我發誓要你的命。」

  武同春長劍一撇,暴喝道:「拔劍!」

  許中和後退了一大步,栗聲道:「我不會拔劍,目前也不想跟你打,我要把事情徹底查清楚。首先,你照實回答我一句話,火是不是你放的?」

  武同春咬牙切齒地道:「不是,是那賤人羞慚自焚。」

  「有證據?」

  「這不需證據,你就是證據,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

  「對天對地,我許中和是清白的。」

  「用不著狡辯了,你毀了我,毀了無雙堡,我親眼看見的事,會假?」

  「你親眼看見我與凝碧做那不可告人的事?」

  「來夜三更,你從她臣室出來,這還不夠?」

  「我解釋過了。」

  「能夠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已經不算是人,說的話也不會是人話,沒一個字可信。拔劍,多說無益。」

  許中和冰聲道:「我說過現在不跟你打。」

  武同春厲聲道:「不打是你的事,我非殺你不可!」

  手中劍一振,接著又道:「趁你還有口氣,有句話告訴你,你留下的孽種叫遺珠,我代休養到現在,等他懂事,我會把這些事告訴他,她會痛苦一輩子,是你留他的……」

  許中和厲吼道:「住口!武同春,你如果真的這樣做,會帶著悔恨進棺材。她是你的親骨肉,她沒有罪……」

  「哈哈哈……親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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