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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車廂裡,坐著管事馬東風,也是短打扮,衣著跟杜雷完全一樣。

  馬東風笑笑開口道:「符姑娘,東路到商丘是你獨當一面,不能大意,行動一定要秘密,不能讓人發現候水生和你一道。」

  符秀秀道:「這我知道。」

  馬東風又向杜雷道:「杜兄,你可以換衣服了,前面有段林子,你在那裡下車,穿過林子有條小路,可以接上許州大道。」

  杜雷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衣物,長衫、文生巾,立刻罩在短裝之外,最扎眼的鑲珠寶劍,加了個布套。

  他這一改扮,除非面對面,否則認不出來。

  因為在別人映象中,他一向是短打扮。

  符秀秀甜甜地一笑,道:「杜大哥,你這一改扮,完全脫去了江湖氣,像個世家大公子,會害慘許多女孩子。」

  馬東風道:「這話怎麼說?」

  符秀秀挑起柳葉眉道:「只消看一眼,准會害單相思。」

  打了個哈哈,馬東風道:「符姑娘,你呢?依我看,快進棺材的人,也會為你而還魂。」

  杜雷沒說話,連笑都沒笑,他對狼女有成見,他不喜歡風言風語。

  兩旁林木夾道,杜雷片言不發,掀簾飆出,投入林中。

  符秀秀小嘴噘得老高,杜雷的態度很傷她的心。

  馬東風當然是明白的,只作不知道,淡淡的道:「符姑娘,你也可以準備了,右邊林子裡有馬在等著。」

  符秀秀「唔!」了一聲,起身下車,閃身進入林子。

  過了林木夾道的一段,眼前視野開闊,晨曦已經吐露,馬東風下車前後巡了一遍,又坐回車裡,但換了另一輛車,他的穿著打扮,遠望便是活脫的杜雷。

  符秀秀會合了候水生,兩人並轡而行,不走官道,走的是與官道平行的小路,符秀秀是另有用心,而候水生是怕露了行藏被追回去。

  與美攜行,候水生得意非凡,他便盤算著到了商丘之後,如何托人求親,以他的身份門戶,這門親事是十拿九穩的,只要符秀秀本人不中途變卦。

  一路上,符秀秀有說有笑,意態撩人。候水生差一點把自己的姓名都忘了。

  許州道上。

  鏢中鏢局的鏢車照正常速度徐徐進發,一個大鏢頭,四名鏢師,二十名趟子手,全都是以前天威鏢局的人馬。

  杜雷抄的是小路,在兩裡之外跟進。

  近午時分,杜雷突然超前。

  烈日之下趕程,的確不是味道,人在揮汗,馬在噴白沫。

  遠遠,出現一片黒壓壓的大林子。

  鏢頭傳出了命令:「前面歇腳打尖。」

  先頭的四名趟子手,猛一加鞭,飛快的馳了去,他們不但負責偵察前面的動靜,道路的狀況,還得安排停車的場地。

  一見了綠色濃陰,人馬的精神都高漲了,速度不期然地加快,誰不想早些脫離烈日的熏烤。

  林子的範圍很大,林裡有很多空地,中央部分寸草不生,光華堅實,像曬穀場一樣,是車馬不斷碾壓的結果。

  在緊靠路邊的林中空地上,已有一趟鏢車在歇著,鏢旗打的是『震武』。

  四名趟子手在較遠些的地方選了場地,鏢旗在樹丫上一插,然後其中兩個照規矩過去與震武鏢局的人打了招呼。

  鏢車來到,魚貫進入選定的林內圈成一環,卸了馬匹,栓到樹蔭之下,人儘量找陰涼的地方落腳,紛紛取出乾糧水袋,過午打尖。

  這種天氣,非到未申時辰無法上路,所以這一歇得兩個時辰。

  離開官道五裡的地方,有座小廟,孤零零地危立在土崗之上。

  現在是過午時分。

  大殿裡,圍坐了十幾個人,居中為首的是武士堡堡主候覺的二夫人『龍女』許雪珍,她在指示機宜。

  「鏢中鏢局的鏢車已經停在林子裡,護鏢的是一個鏢頭,四名鏢師,外帶二十名趟子手,全是天威鏢局的人手,收拾起來並不費事,得手之後,立即把鏢貨搬到我們的車上,上路換旗。」

  「用他們的鏢車,先換鏢旗豈不費事?」一個中年人開了口。

  「伍管事,你這句話就外行了……」緊傍著許雪珍的老者開口代答:「各家的鏢車都有特別記號,我們豈不自找賊證?」

  「行動要迅速,做事要乾淨。」許雪珍接回了話:「儘量不流血,至少在明天日出之前,不能使對方的人傳出消息,我不便出面,也無需出面,由瞿局主負總責。」

  老者點了點頭。

  他,就是震武鏢局局主瞿光輝。

  這時,在緊開著的中門外,有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穿過門縫注視著殿內這一夥人。

  許雪珍目光逐一掃過眾人之後,沉聲道:「你們都是堡裡精選的一流武士,注意別砸了鍋。」

  瞿光輝笑笑道:「二夫人,收拾那些雜碎花不了大力氣的,儘管放心,快劍杜雷跟狼女符秀秀去了洛陽,鏢中鏢局再沒能手。」

  許雪珍道:「還是小心為上,時辰已到,準備出動,我在前路等你們。」

  瞿光輝大聲道:「記住行動的步驟,別亂了章法。」

  許雪珍來到殿階上,道:「召回廟外的椿卡。」

  那姓伍的管事撮口發出一聲胡哨。

  等了好一陣,不見有人進廟,瞿光輝皺起眉頭道:「怎麼回事?」

  姓伍的管事道:「我去看看,這些傢伙不嚴格管教不行,全不把事當事。」說著,聳身翻過廟牆。

  又是老半晌,連姓伍的管事也沒下文。

  許雪珍粉腮沉了下來,憟聲道:「看樣子,恐怕發生了意外,你們別妄動,我也查看一下。」

  就在此刻,一個文士裝束的人從面門緩緩步入,低著頭,一下看不清他的面目。「什麼人?別動!」瞿光輝大喝一聲,迫上前去。

  所有的武士全按劍戒備,目光集中在來人身上。

  來人停住,抬頭,目光像乍發的閃電,掃向眾武士,眾武士的心弦為之起了震顫。

  「快劍杜雷!」許雪珍憟叫出聲。

  與杜雷正面相對的瞿光輝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武士的劍出了鞘。

  許雪珍彈身到院中,臉色難看極了。

  明明人已去了洛陽,卻又會在此地現身,這實在是意料之外的意外,不用說,那些椿卡連伍管事在內,已全被拔了。

  眾武士散開,遠遠圍住。

  杜雷冷冷開口道:「二夫人,你們的心機白費了,武林中是有公道的,豈容你們一手遮天。」

  許雪珍硬起頭皮道:「杜總鏢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杜雷道:「沒什麼,代所有關中地區的鏢行向武士堡討公道。」

  許雪珍冷笑了一聲道:「杜雷,看來不流血是無法解決了。」

  杜雷道:「實在遺憾,在下被迫拔劍。」

  努哼一聲,瞿光輝閃電般拔劍攻擊,他想乘杜雷說話分心之際,給他來個猝不及防。

  「哇!」地一聲慘叫,瞿光輝倒了下去。

  不見杜雷拔劍,也不見他出手,但劍已執在他的手中,人已栽倒在地,血水朝石板縫裡鑽。這些都不是假的。

  快劍,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會相信天下居然有這麼快的劍法。

  在場的十幾名武士,都是武士堡精選的好手,在這種情況之下,全被唬破了膽,沒人想到要出手。

  許雪珍的臉變成了蒼白。

  杜雷冷冷地道:「有人要試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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