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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白琬對他仍具戒心,卻不在乎他,立即伏下身子,冷冷地說:

  「有話快說,若想玩花樣,那是妄想!」

  曹典正色道:

  「姑娘多疑了,不用說本人絕無此意,即使確有此意,豈是姑娘對手!況且本人早有改邪歸正之心,怎奈龐起對部下控制極嚴,一旦發現某人不穩,立下辣手,絕不可留情……」

  白琬點點頭道:

  「這個我知道,你快點說吧!」

  大凡本領不高的邪道人物,其心機必有過人之處,以補身手不足,反之,豈能在武林之中立足!

  曹典就是這種人,他的武功本就不高,加之酒色過度,淘虛了身子,若憑武功,想與同道一爭短長,那是不可能之事,所以此人的心機方面,既陰又毒。象「金陵毒鴇」阮如綿,和他已有十餘年夫妻之實,結果在「絕望之穀」中,仍是難逃毒手而且死得極慘,竟被吮幹了鮮血。

  曹典深知白琬身手了得,連宋象幹也不是敵手,三個曹典也是白搭,只得以計誘之。

  他微微一笑,道:

  「岳家宇是一個正直無私,心地光明的俠士,象這種人,必須以義『賺』之,而不可以『情』誘之,因為姑娘與他之間,情感已生裂痕。」

  這賊子是知岳家宇和白琬之間,有極不愉快之事,卻不知底細,但他深信白琬和岳家宇不能結合之原因,並非岳家宇有成見,也不知萬紫琴橫刀奪愛,事實上萬紫琴認識岳家宇,尚在白琬之前。

  因此,曹典認為白琬必有極大的過錯,使岳家宇下了戒心,他現在要說動白琬,就必須使她口服心服。

  「所以……」曹典知她已經上鉤,卻不馬上收線,象一個有經驗的垂釣者一樣,不慌不忙,必須等那魚兒吞到肚中。

  他搖頭晃腦地道:

  「姑娘也該知道『君子可以欺對方』這句古話!這種手段雖嫌過份,但目的是為了愛他,無可厚非!因此……」

  白琬冷冷地道:

  「我沒工夫和你扯淡,你到底說不說?」

  「說說!」曹典肅然道:

  「我真奇怪!白姑娘國色天香,論姿色和武功都遠在萬紫琴之上,而岳家宇……」

  他慨然長歎了一聲,表示內心萬分惋惜和不平之意。這一手收到了預期的效果,白琬大感受用。

  曹典偷偷掃她一眼,知道胃口已經吊足,可以談到正題了,他面色一冷,狠聲說:

  「姑娘以為『勾漏三殘』是好人麼?」

  白琬不由一怔,立即冷笑道:

  「他們和家父相處十餘年,忠心耿耿,矢志非他,這還用問嗎?」

  「哼!」曹典輕蔑地說:

  「俗語說『七巴五子不可交』!所謂『七巴』乃是指啞巴和結巴等,『五子』是指瞎子、聾子、跛子等等!凡是身有缺陷殘廢之人,都不可深交——」

  白琬冷冷一哂,道:

  「說來說去,仍是轉彎抹角發離開家父母和『勾漏三殘』,恐怕你是白費心機了!」

  曹典哂然一笑,道:

  「姑娘未免把我看得太幼稚了,設若本人沒有確實證據,證明『勾漏三殘』包藏禍心,豈能隨便出口!喏!」他站起來指指小窗,低聲道:

  「本人是否危言聳聽,馬上可以得到證明,請姑娘在暗中看著吧!」

  白琬半信半疑,因為她回到父母身邊,為時極短,雖聽說「勾漏三殘」對父母極為忠心,但未親眼看過,立即和曹典自小窗望去。但她卻暗中提防著曹典,怕他出手偷襲。

  此刻岳家宇和宋象幹在吳明夫婦殷殷勸酒布菜之下,都有幾分酒意,他們從未開懷暢飲,那是因為敵人太多,不能不處處小心,但今天情形不同,此處的玀玀族,對吳明夫婦視若神聖,自然不會有惡意,況且「勾漏三殘」在一旁保護,當今武林中,不可能有恁高的人物敢來捋虎鬚。

  瞎子這時持杯站了起來,說:

  「岳少俠,今天是你最高興的一天,瞎子雖然看不見你是什麼樣子,卻知道令尊是一位英俊瀟灑之人,而且極為豪爽,來,我敬你三杯酒!」

  岳家宇站起來道:

  「前輩美意我心領了,晚輩實在不能多喝……」

  吳明笑笑道:

  「喝了嗎!他也是一份敬意,就是醉了,也不要緊,這時就是你的家!」

  岳家宇只得喝了,但聾子和跛子也相繼敬了三杯,其中兩杯雖同宋象幹代喝了,但岳家宇仍有七分醉意了。

  窗外的曹典,向白琬神秘地一笑,低聲道:

  「他們的陰謀已經開始了!」

  白琬心中一驚,低聲道:

  「莫非酒中有毒,他們要害死岳家宇?」

  「不!他們哪裡有這種膽,他們只想醉倒他們,然後向你父母下手,再把岳家宇交予盟主!」曹典神秘地一笑,道。

  白琬駭然道:

  「難道『勾漏三殘』在此一住十餘年,另有企圖?」

  曹典搖搖頭道:

  「當然不是!他們確是真心在此隱居,也希望終老於此,可是命運不允許他們如此,因為盟主的背後之人需要他們!」

  白琬吃驚地道:

  「你既然知道,何不早說?」

  曹典冷笑一聲道:

  「姑娘該知道那主兒的手段,也該為我想一想,一旦我說出來,『勾漏三殘』必定殺我滅口……」

  這工夫岳家宇俊面酡紅,醉態可掬,向「勾漏三殘」抱拳道:

  「三位前輩可能還不知道晚輩來此目的,據雷士亮雷前輩說,只要是輩能與前輩打成平行,就可以去找那盟主背後支援之人,一較長短,當然,晚輩目前不可能有此功力……」

  「勾漏三殘」跛子肅然道:

  「岳少俠不必自謙,學無先後,達者為師,看你的氣度和眼神,即使不行,亦相去不遠了,我們何不趁此酒興印證一下?」

  岳家宇大聲道:

  「三位前輩若能成全,晚輩自是十分感激……」

  吳明夫婦也極贊成,同聲道:

  「雷士亮說得不錯,宇兒若能和三位扯成平手,在當今武林之中,已是屈指可數了,就請印證一下,我夫婦也開開眼界!」

  「勾漏三殘」離席走到院中,鼎足而站,岳家宇和宋象幹也緊跟著走出來,站在「勾漏三殘」中央。

  白琬肅然道:

  「曹典,你是說『勾漏三殘』想在聯手之下制住岳家宇,以便獻與龐起?」

  曹典微微點頭,道:

  「我還要補充一點,岳家宇早在那位神秘人物掌握之中。目前『勾漏三殘』目標,乃是你父母!」

  白琬悚然一驚,冷峻地道:

  「有我和岳、宋二人以及父母聯手,『勾漏三殘』雖然了得,不信他們能得手!」

  曹典肅然道:

  「我只知道他們準備在印證時下手的,至於如何下手,在下也不大清楚,姑娘說得不錯,有姑娘與岳、宋二人聯手,『勾漏三殘』就應不了,所以連我也不大相信,不過他們確曾有此陰謀……?」

  吳明夫婦站在門口,宋象幹站在「勾漏三殘」包圍圈之外。而岳家宇則卓然而立,氣定神閑。

  瞎子沉聲道:

  「岳少俠請準備了,為了逼真,我等三人將全力施力,依我估計,你可以接下來……」

  岳家宇肅然道:

  「前輩之言甚是,若不認真,很難測出雙方的潛力,與捨命相搏時相差極大,所以晚輩情願負傷,務請三位不必留情!」

  「如此甚好!」瞎子沉聲道:

  「你先接我一掌……」

  掌隨聲至,人瞎掌卻不瞎,狂飆乍起,挾著風雷之聲,壓向岳家宇的左肩,同一時間,聾子在岳家宇的左側,身形躍起三尺來高雙足一剪,右足猛踢岳家宇的藏血穴。

  岳家宇已有七八分的酒意,卻並不影響功力,相反的,酒能壯膽,亦能活血,自能增加內力,甩肩仰頭,挫身、出掌,一所呵成,反將身後跛子的一掌擋了回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白琬不由大為心折,吳明也大聲叫好,只有曹典賊眼亂翻,正在打主意。

  這工夫瞎子和聾子的掌,腿同時落空,叫聲「要得」,瞎子突然兩掌交錯,手背上青筋暴起,「嗖嗖嗖」力劈十三掌,象兩把大砍刀。

  在此同時,跛子和聾子也以雷霆萬鈞鈞之勢,推出七八掌。

  岳家宇雖感壓力大得令人窒息,卻仍是不怕,新習的幾招,以全力施出,身子在六道掌勁中穿掠,有時候被那奇大的掌勁震得嗓中「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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