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黑儒傳 | 上頁 下頁 |
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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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沉聲道:「老夫深悔當年殺孽太重,有傷天和,是以晚年世思過,之所以不出手,也是這原因,今日網開一面,速速離此,今後如再相犯,便要開殺戒了!」 兩人掉頭狂奔而去,當然,他倆做夢也估不到老人是虛聲恫嚇。 對方人影消失,丁浩再也無法自撐了,「咚!」地一聲,坐下地去。 老人感慨地道:「孩子,難為你了!」 丁浩雙目一紅,道:「師父,徒兒不才,丟人現眼。」 「不,孩子,六十年風水輪流轉,對方也是不世出的高手奇村,如果一對一,他們不是你的對手,合二人之力,你便差了一籌。」 話鋒一頓之後,又道:「為師的活了一輩子,從不使詐,剛才……大言遣走對方……」 丁浩以頭觸地,道:「徒兒慚愧死了!」 「不必自責,逢此情況,為師的縱令功力全在,也應付不了,你比為師的當年還強一籌,現在更要緊的是迅速恢復功力!」 丁浩無話可說,就地閉目運功調息。 日掛峰巔,丁浩收功而起。 老人悠悠地道:「孩兒,你復原了?」 「是的,師父,累您老人家久候,噫!那兩具屍體……」 「為師的拋入沉沙穀去了,現在我們上峰吧,一切慢慢再談。」 師徒兩人登上峰頭,已是薄暮時分,進入洞中,丁浩忙著去張羅食物,師徒倆用畢,在洞中相對而坐,老人熟視著丁浩道:「孩子,談談你的身世?」 丁浩沉痛地把當年血案說了一遍。 老人長長一歎道:「孩子,江湖風波險,應引偽戒鑒,你恩仇了了之後,便當急流湧退,成名不易,保名更不易。」 「是的,師父!」 「你今以為師的當年面目出現,失過手麼?」 「還沒有!」 「很好,事情辦得如何?」 丁浩把出山后的經歷,詳細稟明,最後,語轉激顫地道:「師父,『九龍令』已有下落!」 老人雙目放光,厲聲道:「有下落了,怎樣?」 「該令藏在「望月堡」地下秘室之中!」 「你……怎麼探到的?」 「徒兒結識一位好友,叫『樹搖風』……」 「嗯!神偷,為師的知道其人!」 「是他潛入堡中,無意探悉的!」 「他知道你『黑儒』的身分麼?」 「不知道,徒兒對這點很注意!」 「對了,為師的想起了一件事……」 「您老人家想到了什麼??」 「當年『望月堡主鄧三江』為了獨霸北方武林,排除異己,殘害同道,被為師的撞見,警告他如再胡作非為,將毀去『望月堡』,想不到他竟然想出了這條毒計,冒充為師的盜令殺人,激使九大門派合力對付為師。」 「他將自食其果。」 「孩子,你準備如何了斷這段公案?」 丁浩沉吟了一會,道:「恕徒兒不才,如單憑己力,入堡索令,恐難以辦到,方才的兩人,便是該堡的正副總監,似這類高手,堡中不止他二人,了斷此事,當然非以您老人家的面目出現不可,事不成,將損及『黑儒』的尊號!」 老人連連點頭道:「孩子,你長大了,見識也增加了,為師的當年壞在逞匹夫之勇,幾乎身敗名裂,你能懂得謀而後動,實屬難能可貴!」 「謝師父金訓!」 「你想了斷這公案的良策否?」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的意思是聯合各大門派,協力對付?」 「是的,但徒兒認為這是下策,非萬不得已不用……」 「哈哈哈哈,你的上策呢?」 丁浩俊面一紅,道:「徒兒現無上策,不過……準備伺機行事,不負『黑儒』這名號。」 「好,很好,但為師的慚愧未能給你更高的功力。」 「您老人家言重了,徒兒所受恩澤,已屬天高地厚。」 「為保『黑儒』虛名,使你冒險犯難,你認為……為師的太自私麼?」 丁浩急聲道:「師父,恕弟子狂妄,弟子現在才是真正『黑儒』啊!」 老人深沉地道:「孩子,剛才說過,保名不易,事完之後,『黑儒』之名讓他留存在武林人心中,別再以那面目出現。」 丁浩恭謹地道:「謹遵師訓!」 「孩子,想不到你是名門之後,又身負血仇,再加上為師交付的師門恩怨,你覺得難以負荷麼?」 「不,徒兒不作如是想,縱令沒有師恨家仇,既為武士,就該有所為!」 「孩子,很好,你是真武士,為師的所傳得人,老懷彌慰了。」 「您老人家本來面目,江湖中無人知曉,不如出山覓一安居處所,樂享天年……」 「孩子,為師的若願如此,便不會來這絕境!」 「師父不嫌太過孤寂?」 「哈哈,孩子,何謂孤寂?武士生涯,本來是孤寂的。樂天知命,何寂之有,數十年歲月,都付與山石林泉,萬形宇內的時日不多了,委心任其所之,心安而理得,富貴如浮雲,榮華著朝露,人生尚有何求?」 丁浩直覺地感到師父變了,口吻思想,與當年授藝時相比,差得太多了,人老了都會變嗎? 老人接著又道:「孩子,如果你是現在才遇到我,我不會傳你武藝。」 丁浩似情非悟地道:「那是為什麼?」 「孩子,將來你年紀大了會懂的!」 「徒兒……現在也略略體會得出一些……」 「說說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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