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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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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冤家路窄 自號「白儒」,隱有與「黑儒」一爭長短之意,這名號決不許存在…… 摹在此刻,樓梯響處,一個面目姣好如女子的青衫書生,飄然上樓,掌櫃的緊跟在他身後,哭喪著臉道:「公子,樓上已無空座了!」 青衫書生冷冷地道:「樓上座位全空著,你是不想做買賣了,把上門的客人朝外趕?」 「公子,這樓座客人全包了,後樓如何?」 「少廢話,我就喜歡這前樓。」 說完,目光上掃,逕自到丁浩對面靠窗的座位上落坐。 掌櫃的可憐兮兮地望著「白儒」這一桌,惶惶地道:「小的實在沒辦法!」 「白儒」淡淡地道:「由他罷!」 掌櫃的深深打了一躬,然後走到那青衫書生座前,道:「公子用些什麼?」 青衫書生微微一哂,用手一指丁浩這邊,道:「照那位仁兄的樣!」 「是,馬上到!」掌櫃的轉身下樓。 丁浩心裡好笑,這書生看來已三十出頭,竟這般迂腐,吃東西照人家一樣,心念之間,目光不期然地膘了過去,那書生的目光也正好射來,四目交投,丁浩心中一動,好淩厲的眼神,原來是個會家子,那書生微笑著點了點頭。 丁浩收回目光,心想,奇怪,這臉孔似曾相識,在那兒見過呢? 不一會,小二送上了酒菜,與丁浩完全一樣。 青衫書生好整似暇地斟了一杯酒,在口裡淺淺一嘗,旁若無人地朗吟起來—— 「前失落遊春侶,極目尋芳,滿眼悲涼,徒有笙聲亦斷腸。 林間戲蝶簾間燕,各自雙雙,忍更思量,綠樹青苔半夕陽。」 這是近期詞人馮延己的一首「採桑子」,丁浩曾涉獵過,一聽便知。 吟罷,又啜了一口酒,那種吃法,確夠斯文。 「白儒」揚聲一笑道:「好一個各自雙雙!」 青衫書生目光微瞥,卻沒答他的腔。 鄭月娥笑向「白儒」道:「世間盡多冒充斯文的人,圖博文武兼資之舉,古語說:自三代以下未有不好名者也,真是一點也不錯!」 青衫書生抬頭熟視了丁浩半晌,突地一拱手道:「敢問這位兄台,尊駕莫非是江湖盛傳的少年高手『酸秀才』?」 丁浩本待不理,卻又屈不過情,只好報之以微笑道:「正是區區!。 「哦!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只恨無緣識荊,今日巧逢,誠乃三生有幸!」 「江湖小卒耳,何足撲齒!」 「見台忒謙了,如蒙不棄,我們共桌而飲,如何?」 丁浩不好拒絕,同時也正感無聊,一頷首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這有何不可!」 青衫書生露齒一笑,牙如編貝,美人亦不過如是。 「如此!……在下移樽就教!」 說完,真的自己動手,把酒杯箸逐一搬到丁浩桌上,兩人相對而坐,一樣的俊雅飄逸,如一對臨風玉樹。 那邊,「白儒」調侃似的道:「現在真正的『各自雙雙』了!」 這話很刺耳,但丁浩不理他,這一頓酒飯之後,便要兵戎相見,爭這些閒氣可沒用,當下目注青衫書生道:「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有個不中聽的外號,叫『赤影人』!」只道外號而不提姓名。 「赤影人?」 「正是,正是!」 丁浩心中十分奇怪這聞所未聞的怪名號,但不好追問下去,舉杯道:「請!」 「請!」 兩人照了照杯,「赤影人」搶著斟上,口裡道:「兄台遊俠江湖?」 丁浩淡然一笑道:「談不上遊俠,希望藉此增加些見聞而已!」 「是,是,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 「閣下呢?」 「彼此!彼此!所見略同。」 那邊,鄭月娥又開了口,意帶鄙夷地道:「英雄所見略同,竟有人自命英雄,卻不知是什麼三家村的小子!」 「白儒」湊趣地道:「是小英雄罷了!」 「這……這麼說?」 「唯大英雄能本色,裝模作樣,不是小英雄是什麼?」 「妙!」 「赤影人」可能聽不下了,一披嘴道:「真是不知天下尚有羞恥事!」 丁浩一哂道:「這倒不必計較,各人見識不同!」 吃喝了一陣,「白儒」起身道:「酸秀才,西行五裡見面,你敢來麼?」 「當然奉陪!」 「我等先走一步!」 「請便!」 一行人起身下樓,鄭月娥到了樓梯口,回頭道:「小子,這是死約會,不見不散,你這新交的朋友也無妨一道來。」 「赤影人」驚疑地道:「兄台,什麼回事?」 「一個小約會!」 「有過節?」 「有一點!」 「這女的是誰?」 「望月堡主鄭三江的寶貝女兒!」 「哦!這一帶是『望月堡』的天下,爪牙密佈,惡龍不敵地頭蛇,兄台要小心為上,那男的呢?」 「她的丈夫,叫『白儒』!」 「什麼,『白儒』!」 「是的!」 「大概是想媲美當年的『黑儒』?」 「可能有這意思!」 「身手如何?」 「未可小覷!」 「兄台準備赴約?」 「當然!」 「在下可以同行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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