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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第十一章 姐弟反目

  這老妖婦剛才悄然退走,現在又不聲不響地現身,毫無疑問,她必然有所行動,而這行動必然是意外和可怕的。

  她的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來臨前刻的天空,眸子裡充滿了惡毒的芒影,臃腫的身軀裹在寬大的一口織綿褸衣裡。

  錦褸裡隱藏了什麼不得而知。

  嶽震寰最困惑的是這對照明的「喪」字白紗燈是誰挑的?

  杏姑和她的大嫂何以不見現身?

  她們的下一步棋是什麼?

  「你應該懂得安樂山莊的規矩?」太上目注金面人。

  「卑屬懂得!」金面人躬了躬身。

  「何以敢闖進來?」

  「職責所在,只好從權,請太上寬恕!」

  「你知道此地出了事?」

  「是的,原先運送金珠的兩名弟子,屍體被人送到秘舵。」

  「今晚一共多少人侵入?」

  「連這小子一共三個!」

  「那兩個呢?」

  「可能藏匿在暗中!」

  「什麼來路?」

  「丹江白木山莊的漏網之魚,青龍寺方面已有損折。」

  「噢!」太上的臉色變了變:「這小子也是白家的人?」

  「可以說是的,關係很深。」

  嶽震寰心頭大震,白木山莊在江湖上聲名赫赫,莊主白雲天又是俠名四播。照此判斷,杏姑可能是白雲天的遺孤,難怪有這等身手。

  「白家全已放了河燈,還有漏網之魚?」

  「是的,這是當初極大的疏失。」

  嶽震寰的殺機立即熾烈起來,白家慘遭滅門,放了「河燈」,姑嫂劫後餘生,索討血債,自己介入這樁公案是正確的,不單是為了白家,同時也是為了無數的冤死同道伸正義,為江湖除毒瘤。

  他同時也想到了辱沒師門助邪為惡的師姐馬玉花,那股子憤恨更加如火如荼,清理門戶,代師正門規是無旁貸的責任。

  「現在我就從這小子開始,斬草除根!」寬大的錦褸鼓脹起來。

  「太上請留活口!」

  「為什麼?」

  「暗中還有他的同路人!」

  「殺了他,他的同路人就會現身。」

  「留活口作餌更好,也許其中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內幕。」

  「你能活捉他?」

  「可以一試,如果不成,太上再下手不遲!」

  「好,你就試試看!」

  金面人開始挪動腳步,迫向嶽震寰。

  嶽震寰緊握著劍柄,殺機在心中凝固成了形,像不久前擊殺巨人大寶時的感受一樣,「修羅快掌」演化成的劍招在腦海裡迴旋,無比的信心與衝擊完全融合而為一,仿佛對手已倒在他的腳前,劍出人亡,毫無疑念。

  金面人迫近到一丈,八尺,五尺……

  「呀!」栗叫聲中,劍芒在燈光下一閃而滅,極快的一瞬。

  金面人沒倒,而他被點中了穴道。

  他完全不相信,但事實非要他相信不可。

  金面人用的是什麼手法?如何能避過根本不可能避過的一擊?

  他心膽俱裂,腦海一下子成為空白。

  「哈哈哈哈……」太上狂笑起來。

  金面人再加上一指,嶽震寰栽了下去。

  「本太上從沒聽說本幫有你這等好手?」

  「太上過獎,僥倖而已!」

  「你在幫中所司何職?」

  「總巡察!」

  「你暫時留在本太上身邊護衛!」

  「遵命!」金面人深深一躬。

  「他的同黨何以不見現身?」太上目光四掃。

  「可能不敢!」

  「誰點的紗燈?」

  「當然是這小子的同路人。」

  太上挪步上前,走近大寶的屍體,居然流下了淚,她痛惜他的死,她要再找像大寶這種活寶已不可能。

  他不能算男人中的男人,只能說是蕩婦淫娃心目中的極佳工具。

  「切掉他的雙掌!」太上恨毒地瞪著嶽震寰。

  「太上,暫時不要!」

  「為什麼?」

  「卑屬要利用他以虎制狼。」

  「帶到裡面再說。」

  嶽震寰穴道被制,但知覺未失,完全清醒,他想不透杏姑姑嫂能進入山莊殺人點燈,為什麼在這種關頭不現身?

  這一擒後果不堪想像。老妖婦將用什麼殘酷手段對付自己更是不敢想。

  金面人挾起嶽震寰跟太上進入內宅。

  □□ □□ □□

  地窖裡的小房間。

  嶽震寰躺在床上,他已是功力全無,等於一個沒有練武的平常人,他還活著,但跟死了沒兩樣,他只是在等待無法想像的慘酷結局。

  現在可能已是第二天,外面的情況他不知道,也不願去想,甚至他連杏姑也不願想,過去的一切似乎全已離開了他,絕了緣,思想已近於麻木。

  輕輕的腳步聲來到床前,他偏過頭,猛可裡一震,他翻身下床站起,全身的血脈賁張起來,進來的赫然是師姐馬玉花。

  馬玉花臉上帶著異樣的微笑,定定地望著嶽震寰。

  「師弟……」她開了口。

  「馬玉花,你已經沒資格用這稱呼!」嶽震寰激憤欲狂。

  「關係是改變不了的,師弟……」

  「住口,如果我功力仍在,我就劈了你!」

  「但是你已不能動劍!」

  「你來此目的何在?」

  馬玉花斂了笑容,幽幽地道:「我來此地是為了盡姐弟之情!」

  「哈哈哈哈……」嶽震寰狂笑起來,久久才斂了笑聲,目眥欲裂地道:「馬玉花,用不著假惺惺了,一句話,我不會受你利用,我也不在乎生死,你要盡姐弟之情很簡單,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

  「我會殺你麼?」

  「你不殺我比殺我更殘忍!」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加入鬼臉幫是不得已……」臉上出現了黯然之色,口角也在抖動,她像是盡力抑制內心的情緒。

  「我不要聽,你已經不能算是人!」

  「隨你怎麼說,我是在救你!」

  「救我?哈哈……」笑聲突然刹住,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珠子轉動了幾下之後,激聲道:「我明白了,你就是制住我的金面人,雖然你故意改變聲音,但並不能完全改變,還有你的身材……」

  「你想到了很好,我不否認,我這麼做是救你……」

  「你還說救我?」

  「師弟,如果讓本上出手,你絕對活不了……」

  「鬼話!」

  「信不信由稱,她身上那件罩身的錦褸,是件寶衣,可避水火刀劍,而她藏在褸裡的雙手,卻拿著致命的利器……」

  「什麼致命的利器?」

  「豹爪手套,爪上有劇毒,見血封喉,你一擊不能致她於死命,就得毀在毒爪之下。」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同門手足之情。」

  嶽震寰閉上口,凝望著馬玉花,他不敢相信她的話,但又無法完全不信,只要她還有一點人情,她是會這樣的。

  在師門學藝的那段日子裡,她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他也曾暗戀過她……

  「你想要我相信?」

  「你非相信不可,除了我誰也救不了你。」

  「我現在功力已廢……」

  「我可以使你恢復。」

  「真的?」嶽震寰狂喜過望,心念一轉:「有條件麼?」

  「有!」

  「什麼條件?」嶽震寰的心又涼了下來,既然有條件,就絕對不是好事,說不定是根本無法接受的條件。

  「條件簡單,第一,從現在此刻起,我們不再是師姐弟,無論人前人後,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許再提同門二字!」

  「可以,本來我心目中對你早已沒這兩個字。」牙齒咬了又咬:「聽口氣還有第二第三,說吧!」

  「沒第三,只有第二,你替我執行一個任務……」

  「什麼,要我替你執行鬼臉幫的任務?」嶽震寰瞪大了眼。

  「不錯!」

  「什麼任務?」

  「殺人!」

  「殺人?」嶽震寰退靠床沿:「馬玉花,你冠冕堂皇說為了盡同門之誼而救我,原來是想利用我做殺人工具,告訴你,辦不到。」

  「你不想恢復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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