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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有!」夥計似乎連答話都沒精神。

  「兌一張銀票!」嶽震寰不想直接說出來意。

  「對不住,敝號暫時休業。」

  「為什麼?」

  「盤底!」

  「又不是貨棧,盤什麼底?」

  「算……結帳吧!」

  「夥計,我的銀票可是……」

  「客官請多多包涵,別家走走吧!」

  「不成,我得見掌櫃的,除了兌銀票,還有別的話說。」

  「客官跟敝東是素識?」

  「受人之托。」

  這時,一個年紀較大的夥計從裡面走了出來,神色也是相當難看。嶽震寰直覺地感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客官,對不住,敝號暫時歇業!」年長的夥計哈了哈腰。

  「總得有個道理呀!」嶽震寰是專程來的,當然不會放鬆。

  「客官,這……是家務事。」

  「在下受人之托,面見宋掌櫃,有要緊話轉達,見不到人,無法回去交代,兌銀票是其次,不兌也可以。」

  「這……客官,你……恐怕是見不到人了。」

  「為什麼?」

  「客官定要知道?」

  「回去好做交代。」

  「我們掌櫃的……今天清早過世了。」

  「什麼,過世了?」嶽震寰雙目圓睜,驚叫出聲。

  「是……自縊死的!」年輕的夥計插了一句。

  年長的狠瞪了那年輕的一眼。

  宋掌櫃自盡而死,其中必有原因。

  嶽震寰激動無比,他想:「徐半仙要自己來拜訪宋掌櫃,而宋掌櫃卻在自己到達之前上吊,既然與徐半仙這類人物來往,不用說也是武林人,什麼事促使他上吊……」心念之中,沉聲道:「老兄知道貴上自盡的原因麼?」

  申長的夥計拭了拭淚水,道:「為了一封書信!」

  「信上怎麼說?」

  「什麼也沒說,封套裡有一把紙剪的劍,劍上寫了『趙家老帳』四個字,不知為什麼……掌櫃的看了之後,把家人悄悄送走,然後連夜清理了帳目……天亮時,發現他……」

  嶽震寰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回頭便走。

  風雷山莊的內客廳。

  岳震寰與洪天貴對坐交談,雙方的神色都不正常。

  「岳少俠去拜訪宋掌櫃,是為了打聽『荊襄客』陽明夫婦的生死下落,而宋掌櫃被『鬼劍』一封書信逼死?」

  「完全正確。」

  「這件事……老夫無從想像。」

  「在下只請教莊主兩件事。」

  「老夫知無不言。」

  「頭—件,請見告大利錢莊宋掌櫃的過去,」

  洪天貴站起身,在廳裡兜了兩個圈子,又坐回原位,臉色沉重得像鉛板,由於內心太激動,身軀微見發抖。

  「好,老夫不得不坦誠相告,宋掌櫃的名號是『小天星』,年輕時在道上是出了名的狠人,二十年前洗手經營錢莊……」

  「他是什麼出身?」

  「他是『天心幫』的一分子,當年天心幫可說是聲名赫赫的大幫,後來因為內哄火拼而解散,少俠所熟的飛雲堡主陸友良、震天手歐化雨、鐘—民和陶中州,都是天心幫的人。」

  「啊!這……可是他們都死了,變成了人幹……」

  「第二問題是什麼?」

  「『鬼劍』的來歷。」

  「這……」

  「莊主曾傷在『鬼劍』手下,而且是唯—不送命的人,不說原因,在下只請教那惡魔的來路。」

  洪天貴的臉色說多難看有多難看,答非所問地道:「對這件公案老夫已經盡了力,可是……可是人總是人,老夫……唉屍從這幾句話聽來,內中大有文章,嶽震寰定睛望著洪天貴,等待他的下文,可是他久久不吭聲,兩眼望著空處,臉上呈現極度痛苦之情。

  岳震寰冷聲道:「希望莊主把話說明白些!」

  洪天貴悠悠地道:「人非太上啊!」

  自說白話,根本不知道他是在說什麼?想什麼?但顯而易見,他似乎有難言之隱。

  嶽震寰當下沉著臉寒聲道:「莊主,在下請問『鬼劍』的來路?」

  洪天貴再次離座站起,從神情看,他在考慮一件極重要的事。

  嶽震寰也跟著起身,兩隻眼緊盯著洪天貴。

  突地,洪天貴跺了跺腳,眸子裡寒芒逼射。

  「岳少俠,老夫想通了……」說了半句,又沒下文。

  「莊主什麼想通了」

  「壯士斷腕!」

  「壯士斷腕,此話何解?」

  「三天后的此刻,岳少俠請到廢墟高臺,老夫給少俠一個滿意的交代,別的就不必問了。」

  嶽震寰一肚子疑團,沉吟不語,但目光沒離開對方的臉孔。

  洪天貴把牙齒咬了又咬,道:「少俠不同意三天之約?」

  「並非不同意,只是不解。」

  「什麼不解?」

  「以莊主的名望地位,何以要故神其秘?」

  「並非故神其秘,老夫實在不得已,三天后少俠就會明白一切。」

  「如此,在下舊話重提,莊主真的不知道『荊襄客』陽明夫婦的生死下落?」

  「這樁公案三天后一併解決。」

  嶽震寰的兩眼瞪大了,這麼說來,洪天貴是清楚「荊襄客」夫婦下落的,而他一直否認,現在他答應三天之後在廢墟高臺解決,這說明了什麼?

  從眼前的跡象判斷,他可能就是「鬼劍」本身,這三日之約,是否包含著可怕的陰謀:現在該扯開來談麼,嶽震寰深深考慮,揭開來的話,勢必演成流血之局,萬一判斷錯誤,說不定會僨事。

  如果答應三天之約,對方中途變卦的話,後果十分難料。

  「少俠信不過老夫?」

  「這……事屬離奇,在下不得不做考慮。」

  「哈哈哈……」

  「莊主為何發笑?」

  「老夫在笑自己,笑造化的弄人。」

  話裡言間,在顯示他就是「鬼劍」,也就是「地獄主人」,否則他憑什麼說交代二字?不管怎樣,對方已經劃出了道,身為武土,總不能失去立場,壞了「神眼金雕」四字名頭。

  「莊主,就此—言為定,三日後的此刻,在高臺相見。」

  「老夫很感激!」

  「在下告辭!」

  「請便!」

  廢墟高臺。

  時間是剛剛過午。

  嶽震寰準時來到,赴洪天貴三日之約,這約會吉凶難料,情況的發展更難料。

  登上高臺,嶽震寰一眼望去,不由為之一呆。

  洪天貴盤膝坐在高臺一角,臉孔紅紅地像喝醉了酒,而最令人感覺異樣的是他錦衣鮮履,穿著相當整齊,仿佛有什麼大喜之事。

  嶽震寰呆了一呆之後,緩步走近前去。

  洪天貴望著嶽震寰。把頭微點,坐著沒動。

  岳震寰鎮定了—下情緒.他必須冷靜,同時保持高度的警覺,因為有什麼不意的情況在等著,他無法預料。

  「莊主早來』了!」

  」老夫當然言而有信。」

  「在下—向不善於口舌之言,開門見山,莊主準備如何交待?」

  「還是少俠提出來吧!」

  洪天貴的神情,令人莫測高深,他穿著整齊.不帶從人,也沒帶兵刃,顯然大有文章。嶽震寰不能不步步為營。他先施展神視奇功,把高臺四周仔細搜視了—遍,沒發現任何異狀。才又面對洪天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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