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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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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尚志登時憂喜交加.喜的是東方慧的父親「骸髏」不是自己的仇人,因為韓莊血案是發生在十五年前的重陽日,那自己和東方慧之間,已沒有了仇的阻隔,尤其是大涯茫茫,江湖蕩蕩,何處去覓仇蹤。 當他再想起已經和吳小眉訂了婚約之時,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志哥,你……怎麼了?」 「沒……沒有什麼;你被令尊禁閉起來,如何又能出堡?」 「我偷跑出來,此生……可能不會再進『鬼堡』之門!」 韓尚志駭然一震道:「為什麼?」 東方慧答非所問的道:「志哥,你仍然愛我嗎?」 韓尚志心中一痛,他想,可能契妹已經知道大荒山的一幕,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神情。但如何解釋呢?他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堅持到底! 「志哥,你說呀!」 「慧妹,我心絲毫也沒有變!」 「你仍然愛我?」 「是的!」 「永遠?」 「是的,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志哥,我會珍惜你的這一份愛!」 韓尚志一聽話風不對,急道:「慧妹,你……」 東方慧慘然一笑道:「志哥,不要問為什麼,你愛我,這就夠了!」 「慧抹,我……我……實在……」 「志哥,人生被愛是幸福的,我很滿足了!一切,我們委諸於命運的安排吧!」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下了東方慧蒼白得可怕的粉頰。 韓尚志肝腸寸折,他恨不能立刻死去,以贖罪愆。 「慧妹,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你不會明白的?」 「告訴我,為什麼?」 「將來你就會明白!」 韓尚志俊面起了一陣抽搐,痛苦的道:「慧妹,原諒我……我是被……」 東方慧把頭連搖道:「志哥,原諒兩個字,應該我來說,唉:「一切都是命運!」 「慧妹……」 「志哥,坐下來!」 東方慧就身邊的一塊大石,坐了下來又道:「志哥,靠著我!」 韓尚志木然如癡的移身上前,緊依著東方慧坐下。東方慧嬌軀—偏,倒在韓尚志的懷中,韓尚志本能的用手臂圈著她。 「志哥,記得江邊大石—上,我們義結金蘭,那時,我是小叫化……」 「我不會忘記!」 「記得你落入『天齊教」之手,以『龜息大法』假裝死亡。我為你收屍建墓,志哥我真願那是真的,此刻我們不已同穴而眠了嗎?」 「慧抹,你……」 「志哥你被假『血跳樓」打落絕穀。我跟著躍下,然而我們奇跡似的沒有死!」 「慧妹,這些記億是不會磨滅的!」 「可是,志哥,我失望了!」 韓尚志戰慄了,東方慧的話,像是沒有倫次,難道她心神已經失常?這太可怕了。 「慧妹……你……需要休息!」 「不,我很好!」 「慧妹,你的話使我心碎!」 「志哥,時間會帶走一切!」 驀在此刻—— 一陣輕微的破風聲,倏告傳來。 兩人同時驚覺,站起身來,一個人影,停身在五丈之外。 東方慧面色慘變。 來的是一個長髮紛披的怪人。 韓尚志一看來人形貌,心頭陡地一震,他想起這怪人正是自己以「痛神」的面目,闡「鬼堡」之時,所見的那口發哇哇怪聲的人。 「慧妹,他是誰?」 「我小師兄!」 「小師兄?」 「是的,他是一個啞吧,不會說話,但卻靈慧無比,平時從不離堡……」 「你知道他的來意?」 「當然是奉家父之命,追我回堡!」 「我打發他走?」 「不,志哥,願你珍重,我……走了!」 聲落,人已彈身而起,最後兩個字,已不成聲。 韓尚志急聲道:「慧妹,別走我還有……」 東方慧充耳不聞,和披髮怪人,飛瀉而去。 韓尚志木立在那塊石頭上,茫然不知所措,他想阻止她,但他的腳沒有移動,東方慧閃爍的言詞,淒怨的表情,使他心亂如麻。 他有許多話要說,他要向她解釋,仟悔,然而她走了! ——縷淡淡的,幻滅的悲哀,襲上了心頭,他直覺的感到她變了,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但看樣子原因似乎不是由於自己和吳小眉的婚事,這僅是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她決不可能知道。 那為了什麼呢? 什麼原因使她變成這個樣子? 莫非她在欺騙我? 為了不讓我向她的父親索仇,而故意如此?父女天性.這極有可能! 她說她父親已二十年不出堡門,可能嗎?十五年前,她的年紀不到三歲,難道就憑她父親的……句話,否定了這血海深仇? 屠殺現場的「血骷髏」標記,難道是假的? 想到這裡,不由一頓足道:「這是謊言,也許她被蒙在鼓中,根本不知情,這個迷必須揭開,丐幫事了,我立刻赴鬼堡!」 心念之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彈身上了官道,朝丐幫總舵白水灘「武候詞」方向疾奔而去。 日薄西山,白水灘「武候嗣」被—層慘霧愁雲所籠罩。 丐門自掌門人以下,數在二百余的高手,分散的嗣內外,每一個人的面上.都帶著悲憤而緊張的神色。 今天是「天齊令」最後一天限期,在一個時辰之內,如果丐幫仍不加盟「天齊教」的話,—場血劫,勢所難免。 首席長老「南丐」,緊伴著掌門人而立,白眉深鎖。 靜寂,死—般的靜寂! 像是末日的來臨。 靜寂之中透著緊張,緊張之中泛著恐怖。 「天齊教」能在短短的時間中.使二幫三會俯首稱臣,要想摧毀丐門,並非是件難事。 一場血腥的屠殺,即將展開。因為丐門已決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日落了,明月高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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