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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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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招魂催生鼓」橫眉豎目,很生氣的樣子。「你小子再要出言不遜我老人家就真的要改變主意了。」 古二少爺心念疾轉,對付這種怪物一定要順撫,絕不能怫逆,不然他真的說變就變。如果用強,不但沒有把握反而壞事,反正老怪已許了諾言,以他的名頭身份,諒來不致於失信,最長一個月,還能符合師父答應成王爺的期限,等就等吧,但話必須扣拿好,否則空空洞洞一個期陰,屆時又將從何處著手? 「要區區再上一次山麼?」 「不必,我老人家自有安排。」 「那就告辭了!」古二少爺拱拱手,轉身便走。 下了百丈峰,進入叢雜的山區。 古二少爺心裡感到有些空蕩蕩,雖然「招魂催生鼓」已經答應最遲一個月之內歸還「碧玉蟾蜍」,但卻下了個時機未到的注腳,這時機未到藏了什麼玄機?由於一而再地發生變數,所以心裡並沒有落實感,「時機」二字到底代表什麼無從想像,如果屆時那老怪物真的要食言,自己又將奈何? 煙嵐已起,黃昏即將來臨,山裡天黑得早,看來要出山只有漏夜奔行了。 一條人影從前方十丈處橫掠而過,快如魅影 古二少爺心中一動,荒山野嶺出現人蹤而且是武林好手頗不尋常,他不假思索地抄了去,卯足了全力。 眼前是個斷岩,古二少爺急刹身形,如果不是反應靈敏,前沖丈許便將墜落絕穀,雖說藝高膽大,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斷岩下瘴氣氤氳,不見底,兩邊岩壁相距約十來丈,像是個大裂縫,一刀齊,大自然的傑作。 人影在對面出現,光線暗淡,看不真切。十來丈的間隔,武功再高也無法飛渡。古二少爺急審形勢,這裂縫很長,寬窄不一,在右方最窄處不足五丈,他急急掠了去,人影卻在這時消失了。 好奇追根是武林人的通病,古二少爺不例外,他非要知道那人影的路數不可,相准了位置,他飛身強越。身形騰躍而起,升到最高點,一個雲裡翻,斜斜向對岩飄去。 在即將達到岩沿之際,數粒黑星迎身疾襲而至,現在是下瀉之勢,根本沒有變勢的餘地,身在半空,更無處借力,又是一蓬黑星罩來,發出「哧哧」的刺耳破風聲。如何處變?沒有絲毫考慮的餘地,本能地,他猛提真力,淩空打了一個旋,黑星擦身而過,但這一來,人已到了岩沿的下方,要是垂直下墜,勢將粉身碎骨。 他又打了一個旋,減緩下墜之勢,人已掉到十丈之下,也由於這一旋,身形已接近岩壁,一線希望萌生,淩虛弓腰,曲彈翻轉,貼壁,下滑三丈,終於以超人的內力吸附在平滑的壁面上,「壁虎功」的極致。 頭頂上隱隱傳來得意的狂笑聲。 他什麼也不去想,凝神一點,急調內力。 片刻之後,氣血調勻,力量重生,目光在暗淡的光線下游掃,希望能找到一個著力點,然後再做打算。 壁面說是平滑,但終究還是有凹凸之處,他發現右方有塊突岩,雖只突出尺許,但對一個超級高手而言,足夠借力了。於是,他手足並用,附壁斜移,五尺、三尺,一尺,終於到達那塊突岩,背壁貼立,長長舒了幾口氣。 下望一片漆黑,上望僅見朦朦光影。 現在,他必須盤算脫困之法。 頂上出現星光,已經入夜了,仍然一籌莫展。 估量從立足點到壁頂的距離,將近二十丈,如果以壁虎功往上游登勢不可能,太高了,萬一功力不濟而失足,後果不問可知,下滑更加危險,到穀底的深度無法估測,而穀底是什麼狀況不得而知。 星斗移轉,夜更深了。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等待天明日出,視線明朗之時,或許可以發現脫出生天之道,除此實在無計可施。 所謂突岩,其實只是一個尺許的隆起石瘤,堪堪能承住身軀不使墜落,如果稍有疏忽,其危險性還是極大。 古二少爺背部附壁穩定下來之後,得熬過漫漫長夜。人,除非是入睡,思想是不會停止的,他想到那神秘的人影,顯然這是一個有計劃的惡毒陰謀,而自己一時大意入了彀,根據經驗,這種手法和作風必是莊亦揚無疑,而莊亦揚處心積慮想要除去自己這個可怕的敵人是鐵的事實,否則他會分秒難安。 由此,他又想到門土英,孟家別業廢墟推土埋地道口和那句「從此天下太平」的話,門士英的心意已昭然若揭,只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卻是個難解的謎,實在找不出他這雙面人要如此對付自己的理由,正如他肯接納一個神志失常且又被莊亦揚一再玷污的女人——妙香君同樣地不可思議,這當中到底存在了多少蹊蹺?同樣,妙香君違反情理的行為也令人陷入了迷霧中,只能以匪夷所思四字形容。 突地,一樣黑忽忽的東西在岩壁間晃蕩,是長蟲麼?可是不見頭尾,看是從壁頂下垂的,天底下沒有這麼長的蛇。 是藤索麼? 逐漸,那東西晃近,到身前,天雖黑,仍可辨出是條長藤,先前沒有,證明是剛垂落的,而且有人操縱,這可是件稀罕事。他隨即想到可能又是莊亦揚的陰謀,藉此試探自己是否確已墜穀身亡,如果認為是天外飛來的救星而攀援的話,上面一鬆手,必死無疑,這小子的心機也未免太可怕了。 藤已靠身,用手輕輕一扯,還很結實。 援藤而上,立即便可脫出生天。 明知是陰謀,但卻有強烈的誘惑。 長藤似乎又要移位。 不管是什麼,這險非冒不可,萬一是玄玄他們知道情況而採取行動,豈非就要錯過?心念電似一轉,他想到了一個較妥之策,一手攀藤,一手抓壁,緩慢上援,如果有突發狀況,抓石停身這一點尚有把握。 於是,一咬牙,一橫心,當機立斷,藤條插在腰間,右手抓住藤索,左手五指曲屈如鉤抓附石壁,先用力拉了拉藤索,證明其牢靠性,然後左右手交互上移。當然,一顆心就像人一樣是懸在半空的。 愈接近岩頂,心弦便繃得愈緊。 看看已剩下不到兩丈的距離,他藉藤使力,雙足猛蹬壁面,人便斜躍而起,避開垂藤的位置,升勢將盡,手指已攀到岩沿,一個翻身,上了岩頂,夜色中,只見一條人影迅快掠開,他全力展開「無影身法」劃弧截去。 截住了,是個女的。 定眼一看,脫口驚叫:「妙香君!」人不由呆住。 妙香君嬌軀一偏,疾矢般射出叢林。 古二少爺緊跟著投入,但林深樹密,妙香君已鴻飛冥冥,他又呆住,做夢也估不到救自己的竟然是她——一個神志不清但又行動詭異的人。 想,深深地想。 他忽然想到莫非她表面上仍裝癡呆,實際上人已經回復清醒,否則她不可能做出這麼令人無法理解的行為。 這判斷應該正確。 可是,才不久,她突然現身攪局,使莊亦揚得回金劍而脫身,莊亦揚是她恨之入骨的人,這又做何解? 謎,依然還是謎,撲朔迷離。 這謎底非揭開不可。 又到穀城。 老規矩,進入酒店,叫了滿桌菜一人獨酌。 現在的時刻是剛剛過午不久,酒客已大半散去,剩下不多的酒客,而不認識古二少爺的,均對他的行徑側目。但他是我行我素,無視別人的反應,大有本二少爺就作興這個調調任誰也管不著的味道。 果然,沒多久,花靈和妙妙雙雙翩然而至,很自然地在左右落座。花靈在此地已是有身份的人物,店小二忙不迭地送上杯筷,還給兩人斟上酒,才哈腰退開。 妙妙望著古二少爺想說什麼又沒開口,只口唇動了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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