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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第十六章 三式創頑

  徐文正盤詰薑玨,尚未得到結果,薑玨突被狙擊身亡;徐文五內皆裂,回身一看,登時殺氣直沖頂門。

  一條人影,兀立當門。他,赫然是生死之仇的「過路人」。

  徐文咬牙切齒地道:「『過路人』,你來得太好了!」

  「過路人」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你的命真大,三番兩次,都被你死裡逃生。今天,我把你挫骨揚灰,看你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陰殘狠毒之情,溢於言表。

  徐文竭力按捺住如火如荼的殺機,有許多話,他必須先問清楚。

  「『過路人』,你是『五方教』一分子?」

  「當然!」

  「為何要殺薑玨?」

  「這不關你的事!」

  徐文咬了咬牙,又道:「你說過的主人,大概便是『五方教主』了?」

  「過路人」陰森森地道:「一點不錯,你猜對了。」

  「為什麼不擇手段對付在下?」

  「因為你必須死。」

  「什麼理由?」

  「你不必知道。」

  「貴教主到底是何方高人?」

  「這一點,你將永遠得不到答案。」

  徐文內心有如油煎。姜玨一死,師祖遺命無法執行,「毒經」也將無法收回,「毒門」一脈也將由此而斷,而對方言詞閃爍,根本不願吐露任何實情,看來不用酷烈手段,就根本別想問出半絲頭緒……

  「『過路人』,想來你不會答覆任何問題?」

  「這得看情況。」

  「在下再問你一句話,在下要見你門教主,願引見嗎?」

  「那是妄想。『藏龍穀』便是你葬身之地。」

  「也許是你!」

  「走著瞧吧。」

  「當初血洗『七星堡』,想來你也有份?」

  「過路人」目中射出一種異樣的光芒,連連變幻,久久才冷陰陰地道:「『衛道會主』上官宏沒有給你答覆麼?」

  「嫁禍於人,不嫌太卑鄙麼?」

  「嫁禍?小子,有這必要麼?」

  「那為何不敢承認?」

  「事實是如此。」

  徐文又一次面臨極度的困惑,到底誰是仇家?「五方教」?「衛道會」?雙方都不承認,但雙方都有嫌疑……

  從最初的情況而論,仇家是上官為首的「衛道會」一干男女無疑,因為父親生前最後一面親口交代仇家是上官宏一夥。但從以後的發展與線索而論,仇家應是「五方教」。父親之死,母親之被劫持,自己本身之屢遭毒手,再加上姜玨與父親之間的共得毒功,顯示出內情微妙而複雜。

  「過路人」猝然出手殺薑玨,目的定是滅口。為什麼呢?

  曾經一度開朗的情況,又告陰霾四合。

  他猛然醒悟,如果探隱秘,搜證據,尋線索,這謎底恐無揭穿之日,只有採取酷烈的手段,才能有濟於事。

  心念之間,業已消失了的戾氣,重新出現眉目之間,加上眸中閃爍的碧芒、面上凝結的殺機,的確令人不寒而慄。

  他沉凝而冷森地開了口:「『過路人』,家母因何落在爾等手中?」

  「很簡單,要想立足這詭譎的江湖,必須不擇手段!」

  「還有『天臺魔姬』呢?」

  「同樣的理由!」

  「閣下出手殺姜玨,難道也是同樣理由?」

  「不錯。」

  「閣下可知『人性』為何物?」

  「小子,別多饒舌了……」

  徐文陡地一彈身,迫近「過路人」,大聲道:「在下以對人的方式來對待你們這批失去人性的魔鬼,是一大錯誤!」

  「過路人」被徐文的戾氣所懾,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徐文直迫到門邊,再次道:「『過路人』,閣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過路人」彈身丈餘,到了精舍前的小院中,嘿嘿一笑道:「小子,來吧!」

  徐文彈了出去,身形未穩,「過路人」業已出了手,左掌右指,罩向胸前六大死穴,出手之奇幻厲辣,令人咋舌。徐文急切之中,以「毒手一式」成攻。

  「過路人」口裡「噫」了一聲,半途收招。

  徐文腳落實地。

  「過路人」栗聲道:「小子,你不但命大,狗運也不差,居然又被你獲得了幾手!」

  這話,顯然是指方才這一招「毒手一式」而言。徐文自「歸山入門」之後,尚未與對方交過手。

  徐文厲哼了一聲道:「納命來!」

  「毒手二式」挾雷電之勢,發了出去。

  「過路人」口裡再次發出一驚:「噫!」以一種玄奇無比的身法,閃了開去。

  徐文為之心頭大震,「過路人」能避開「毒手二式」的攻擊,的確太出他意料之外,看來,這半年多的時間,對方的功力又不知高了若干,照以往的情況,「過路人」實無法在「毒手二式」之下倖免。

  「再接一招試試!」

  仍是「毒手二式」,隨喝話之聲再度施出。

  「過路人」以同樣身法,自極不可能的角度下滑了開去,口裡怪哼了一聲,扭身反擊一招。這一招奇奧詭辣得令人咋舌,不但正面所有要害全在被攻擊之中,而且封死了所有退路與可能反擊的空隙,的確可當「無懈可擊」四個字。

  徐文總算身具上乘玄功,在閃讓化解均無從之下,雙掌交叉,劃了一個圓。這是最玄奇的守勢,以之應付對方詭辣攻勢,可說旗鼓相當。

  「波!波!波……」

  緊而密的撞擊聲,連珠響起,在極短的一瞬間,雙方肉掌交擊了不下五十次之多。「過路人」這一招攻勢的淩厲,可想而知。

  彼此心裡明白,雙方的身手懸殊不大。

  徐文想不透「過路人」在半年之後,會具有如此驚人的身手;而「過路人」卻更震驚于徐文的功力較之半年前不知高了多少。

  「過路人」如此,「五萬教主」豈非更加不可思議?

  徐文有些氣沮,以自己迭得奇緣,自以為足可快意恩仇,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文,要想復仇、救母、拯愛,看來十分艱巨。

  僅僅半年相隔,「過路人」的身手,超過了當初被認為深不可測的「痛禪和尚」,這變化太可怕了。

  倏地,他想到了被對方得手的「佛心」,莫非「過路人」的武功是出於「佛心」秘笈?這十分可能。可惜自己對「白石神尼」的武功路數一無所知,否則必可看出端倪。心念動發,不自禁地脫口道:『過路人』,『佛心』武功果然不同凡響?」

  「過路人」一呆,然後冷冷地道:「不錯,你說對了。放眼天下,其誰與敵?」

  那口吻,大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慨。

  「未見得!」

  「毒手三式」挾以十成功力發了出去。這是他最後一張王牌,也是他畢身功力的最高點,如不能克敵,便什麼也不用談了。

  這第三式名為「閻王宴客」,顧名思議,是一式冠蓋武林的殺手。

  招式一發,「過路人」目中陡現駭芒,幾乎毫不考慮地電閃退身。

  「嗯——」

  悶哼起處,「過路人」身形連連踉蹌,直退了七八步之遙,口角溢出了鮮血。

  徐文精神陡振,身形一欺……

  「過路人」一個倒彈,如浮光掠影般飛逝。

  「哪裡走?」

  徐文彈身追撲,但精舍之外是一片密林,「過路人」已不知消失何方。

  他憤恨交加,幾乎發狂,面對如此狡猾的敵人,他自覺手段還不夠辣,「過路人」這一免脫,「五方教」必傾力對付自己,要想探出對方巢穴,將難上加難。

  最使他痛心疾首的是薑玨的被殺,師祖遺命業已落空,師門叛逆,不能正以家法,的確是永不能洗刷的門派之汙。

  他折回精舍之中,木然望著薑玨的屍體。

  驀地——

  他發覺薑玨沒有斷氣,手足在微微抖動。這一發現使他欣喜若狂,立刻俯身過去,以本門至上功力,挽回姜玨的生機。

  片刻之後,薑玨從死亡之中回頭,睜開了眼。但徐文心中有數,挽回他的生命業已無望,只是能讓他執行家法,便於願已足了。

  這時他又想到剛才「過路人」在兩丈之外的距離,猝施突襲,毫無所察地致姜玨於死命,這份功力,也實在令人咋舌。

  徐文手附薑玨「脈根」,源源輸入真元。他知道能讓對方說話的時間極短,若一鬆手,對方便立即氣絕,如果真氣輸入過度,對方將斷的生機承受不了,也一樣立即死亡。只見薑玨在他輸功之下慢慢活轉過來。

  他不能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姜玨,你可知罪?」

  薑玨口唇抖動了數下,吐出蚊納般的兒不可聞的聲音道:「不……知……」

  徐文目眥欲裂,咬牙切齒地道:「你真至死不悟麼?」

  「悟……什麼?」

  「欺師滅祖,干犯師門禁律……」

  「你……也許錯了,你是……何門?」

  徐文話到口邊,又吞了回去,他不能隨便道出門派名稱,那也是師門之禁例,於是換了一個方式問道:「你所得到的『毒經』呢?」

  薑玨失神的眼,仍是一片空茫,極費力地道:「什麼……『毒經』?」

  「不錯,說,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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