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毒手佛心 | 上頁 下頁
一〇〇


  幾乎是同一時間,暴喝聲與數道掌力齊發,但都慢了分秒而告落空。

  「衛道會主」面上變了色,其餘的也無不面目失色。

  徐文明知今天的結局,既然事敗,自不甘心束手待斃,一抹口邊血漬,抱著一種拼命的心裡,一掌向距自己最近的「無情叟」劈了過去。他雖在負傷之後,但曾得「白石峰」怪老人輸以全部真元,內力的強勁,除「痛禪和尚」之外,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這忘命般劈出的一掌,勢可撼山栗嶽。

  「無情叟」倉促應戰,當堂被震得踉蹌了四五步,直退到軒門邊。

  勁氣怒卷中,軒內設陳翻飛迸碎,整座客軒,格格作響,幾乎倒坍下來。

  徐文一掌攻出之後,不計後果,轉身又撲向「衛道會主」

  「阿彌陀佛!」

  佛號聲中,「痛禪和尚」揚掌一揮,一道和緩的罡風卷了過來,碰上徐文的身軀,立時轉變為萬鈞勁力。

  徐文如遭雷擊,身軀整個騰了起來,飛出軒外花圃之中,「砰」的一聲,倒地不起,傷上加傷,口血又連噴而出。

  軒內眾人,一湧出門,各占一個方位,把他圈在當中。

  他喘息了一會,倔強地站起身來,慘厲地道:「我徐文不能生啖爾等之肉,死必褫爾等之魂!」

  那怨毒之氣,令人聽了不寒而慄。

  「喪天翁」最為急躁,肉球似的身軀一挪,大喝一聲:「小子豺狼成性,不可留之於世!」

  喝話聲中,掌力已告湧出。

  徐文目眥皆裂,拚聚全身殘存真力,封了出去,

  「轟」然一聲暴震,「喪天翁」退了八尺,徐文栽回地面,血如噴泉,俊面蒼白如紙。他掙扎起來,又跌下去,到第三次,才搖搖欲墜地勉強支持不倒。

  「喪天翁」怒哼一聲,一彈身,蒲扇大的手掌,向徐文當頭按落……

  徐文眼冒金花,耳內雷鳴,連閃避都已無力,更談不上封架了。

  人影晃處,「衛道會主」伸手架住了「喪天翁」,道:「請住手!」

  「喪天翁」憤憤地退了開去。

  「衛道會主」直逼徐文身前,沉聲道:「徐文,本座放你下山,此後互不相欠,再見面本座必殺你!」

  徐文定了定神,掙扎著道:「上官宏,你今日不殺我,我誓必重複此仇!」

  「由你!」

  接著轉頭向遠遠站立的總管古今人道:「古總管送他下山!」

  「遵令諭!」

  徐文恨毒地掃了眾人一眼,踉踉蹌蹌向外走去。古今人只好隨在他身後。他什麼也不想,像久病初愈的人似的搖晃著,一步高,一步低,蹣跚而行,若非一股怨毒之氣支持著他,他恐怕連舉步都難了。

  出了前關,古今人自回。

  徐文下了桐柏山北峰,業已是二更時分。平時半個時辰的路程,他走了將近四個時辰,他脫力地倒臥路邊。這時,他才忍不住呻吟起來。

  躺臥了盞條工夫,又掙扎起來上路。

  如此走走停停,直到天色微明,才走完山路。

  他覺得全身骨骼像是被拆散了般的,連多走一步都不可能了。

  他意識到自己內傷的嚴重,若不及時療傷,勢將性命難保。

  於是,他連跌帶爬地進入一片林中,隨便在一株樹下坐了下來。他慘然一笑,自言自語地道:「總算沒有死,還有機會!」

  驀地——

  一個十分耳熟的聲音道:「『地獄書生』,情況如何?」

  徐文費力地抬頭一望,那授他「五雷珠」的陌生漢子,正站在他身前。

  「閣下有何見教?」

  「事情結果如何?」

  徐文苦苦一笑道:「失敗了!」

  陌生漢子厲聲道:「什麼,失敗了?」

  「嗯!敗得很慘,幾乎一命不保!」

  「為什麼?」

  「失敗在一個紅衣少婦手上。」

  「紅衣少婦是什麼來路?」

  「不知道。」

  「你抖露了身分沒有?」

  「那是必然的。」

  「『五雷珠』呢?」

  「當場被紅衣少婦奪走,否則怎會失敗。」

  「對方不懷疑你的身分嗎?」

  「這有什麼可疑。」

  「此地仍屬『衛道會』勢力範圍,你不怕對方追殺?」

  「暫時不會。」

  「為什麼?」

  「『衛道會主』自願送在下走的。」

  「又為什麼?」

  「因在下曾救過他一命,他欠在下人情。」

  陌生漢子眼中射出了粟人殺光,寒聲道:「你,怎會救過他的命?」

  徐文端了幾口氣,怒聲道:「朋友是在迫問口供麼?」

  陌生漢子嘿嘿一笑道:「徐文,在下必須瞭解情況才能覆命!」

  「好,告訴你,在下曾為他解過一次毒!」

  「你……解了他的毒?」

  「不錯!」

  「你知道他的真面目麼?」

  「知道,他便是上官宏!」

  陌生漢子沉吟了片刻,又道:「你與『衛道會』算是決裂了?」

  「這話豈非多餘!」

  「你想見你母親麼?」

  「當然想見……不過貴主人……」

  陌生漢子眼中殺光大盛,獰聲一笑道:「敝主人交代,你想見母親只好到九泉之下了!」

  徐文心膽俱裂,陡地站起身形,栗聲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陌生漢子腳步一挪,道:「此行成功,母子重聚,此行失敗,只有一條路可走!」

  「怎麼一條路?」

  「死!」

  徐文全身一震,倒退一步,抵在樹幹之上,咬牙切齒地道:「你主人到底是誰?」

  「這你不必問了。」

  「你們把家母怎麼樣?」

  「與你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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