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毒手佛心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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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派的存亡為決鬥的的賭注,在武林中可說是絕無僅有。 「痛禪和尚」也向前挪了數步。 雙方保持了一丈左右的距離,兀立對峙。 全場靜得落針可聞,空氣似乎也凍結了,每一個的心弦繃得緊緊的。 目芒相接! 凝注! 突地—— 「衛道會主」以激顫的音調道:「大師剃渡不出二十年?」 「痛禪和尚」顯然吃了一驚,面色微微一變,道「不錯!」 誰也不知道「衛道會主」在這生死俄頃的情況下,什麼說這句不著邊際的話。 「大師俗家姓周?」 「施主,你……」 「痛禪和尚」噔噔噔退了三個大步,面上肌肉起了動,顯然這句話已使這功高莫測的僧人大起震驚。 「衛道會主」右手一揚,拇食二指作八字形張開,其餘三指,栗聲道:「大師明白了麼?」 「痛禪和尚」再退了一個大步,顫抖地道:「是你? 「正是!」 兩人打的什麼啞謎,誰也不知道。徐文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天臺魔姬」,「天臺魔姬」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其中蹊蹺。 「痛禪和尚」高宣了一聲佛號之後,道:「好!好! 出貧僧意料之外,施主,先交代現場吧!」 「衛道會主」移身面對「五雷宮主」,沉重地道:「殷掌門,本座鄭重聲明,手下決無濫殺貴門人的事情。其中有人蓄意製造事端,貴我雙方傷亡不小,論理,閣下應負淩辱敝會之責,本座顧及『衛道會』主舵之本旨,把這件事當作意外的不幸,予以揭過,尊意以為如何?」 殷止山衡情度勢,己方處於完全劣勢,不願又將奈何?沉默了半晌之後,恨恨地道:「本宮主同意暫時揭過,這筆帳遲早仍然要算!」 「那是以後的事了,清閣下移駕敝會總壇小憩如何?」 「不必了,後會有期!」 說著,向身旁的殘餘弟子一揮手,道:「收屍下山!」 白衣人紛紛入場,負起罹難同門遺體,扶起傷者,狼狽離去。 預料中一場驚人的風暴奇跡似的已消失了,但卻在眾人心頭罩上了一片疑雲,「衛道會主」與「痛禪和尚」之間,到底有什麼微妙的關係存在?憑「衛道會主」幾句聽來不著邊際的話,「痛禪和尚」何以立變初衷? 徐文內心如負重鉛,他想乘機展開索仇的心意落空了。 他想,必須找到父親,問明白結仇的經過,當日動手的夥人是哪些?然後父子聯手,共採行動,方是上策。 「衛道會主」下令清理現場,然後向徐文道:「小友, 請!」 徐文暗地一咬牙,道:「小可就此告辭,有機會當再造訪!」 「不容本人略盡地主之誼?」 「盛情心領了!」 說完,轉向「痛彈和尚」,躬身一禮,道:「大師,晚輩就此告辭!」 「痛禪和尚」合十答禮,沒有說什麼,只把電炬似的目光,朝徐文深深一瞥。 徐文複向「衛道會主」施了一禮,然後與「天臺魔姬」雙雙奔離。 下了桐柏山,徐文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心頭感覺到有些不勝負荷,父親飄零江湖,母親下落不明,仇家氣勢如日中天,很多疑團無法打破,這仇何日才能得報? 突地,他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大事,既不見紅衣少女方紫薇的面,就該向「轎中人」或「衛道會主」打聽一下「白石神尼」俗家胞妹杜加蘭的生死下落,以便向「白石峰」後的怪老人有所交待。 「天臺魔姬」突地道:「兄弟,你的仇人在『衛道會』中?」 徐文心中一凜,道:「大姐何出此言?」 「你的眼神告訴我的。」 「眼神?」 「不錯,我早就看到了,你雖然盡力掩飾,但仍不時流露深沉的恨意。」 「是這樣嗎?」 「兄弟,在上次參加立舵大典之時,我就發覺了這一點,但交淺不言深,我不敢問你。之後,我發覺你一直在變,你收斂了原先的性格,變得深沉了,可是這種突然的轉變,並無意味著你閱歷的加深,而是一種心機。你不怪我真言無隱吧?」 徐文內心起了一陣陣悚栗,著實佩服「天臺魔姬」的觀察入微,但也深深警惕,他已感到自己的處境十分微妙,不明來歷的對頭,三番兩次要狙殺自己,而仇家卻又表現得不可測的態度,最使人不解的,是父親曖昧的態度,他不肯說出「七星堡」被血洗的前因後果,又不現身與自己聯絡,也不見採取行動…… 他直覺地感到父親也變了,父子之間,似乎有一道無形的牆阻隔。 為什麼? 「天臺魔姬」歉然地又道:「兄弟,恕我使你不快,不過,你知道大姐我是關心你的。」 徐文茫然一點頭,道:「我知道。」 「天臺魔姬」深深地一瞥徐文複雜的神色,顯得情深一往地道:「兄弟,如你願意,我想分擔你一些心事。」 徐文甚為感動,他體味到對方的情意完全發自內心,絲毫不假,只是早先的成見,使感情無法再邁進一步,聞言之下,苦苦一笑道:「大姐,當我需要你説明時,我會開口。」 「好,希望這是你由衷之言。」 雙方閉上了口,默默奔行。 徐文一顆心像虛懸半空,沒個著落處,要找到父親,談何容易,江湖茫茫,何殊大海撈針。 他為自己的遭遇而淒苦,家破,人亡,骨肉分離,血債滿身…… 正行之間,只見眼前白影一晃,一個白衣人鬼魅般攔在前頭。徐文與「天臺魔姬」雙雙刹住步子,徐文定睛一看,精神為之一震,這白衣人,正是「天臺魔姬」所指的「妙手先生」。 徐文略感意外地道:「閣下是在等在下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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