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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要是坦誠跟我們合作,說了實話,我會送你們一筆錢,負責送你們到安全地方,好好過平安日子。」

  頓了一頓又道:「你倆不是兄妹,是一對情人,退一萬步說,你們脫身之後縱使不被殺也沒有結合的可能,一個下級弟子,等於是砧板上的肉,而這塊肉又是塊好肉的話,上級的隨時可以宰割對不對?」

  「成哥,我們……真的是無路可走了,三天前荊總管……我連想都不敢想。」玉玲的粉腮泛出了鐵青,就仿佛看到一隻流涎的餓狼正對她齜牙舞爪。

  「玉玲,如果……他們的目的只是套口供,不守信用的話,我們……哪來的活路?」

  「成哥,只好賭了!」

  江湖秘客乘機插口道:「朋友,這一次你是非賭不可,不賭注定是輸,想通這道理沒有?

  玉玲咬了咬下唇道:『賭了,我來說,不過……』

  江湖秘客打蛇隨棍上地道:『不過什麼?』

  玉傳道:『我們是小角色,所知不多,三陽會十分講究地位,在下面的只知道奉命行事,不該知道的不許知道,更不許問,萬一無意中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就只有……死路一條。』

  江湖秘客道:『這我清楚,你只揀知道的回答,不許有絲毫的隱瞞,別忘,你們要真正到了安全地帶才算贏,否則將輸得很慘。』

  玉玲道:『你問吧。』

  江湖秘客道:『你們緊迫盯蹤應無敵應大俠的目的是什麼?』

  冷一凡瞪大了眼,這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的謎底,一個職業殺手被委託的一方嚴密盯蹤是很不近情理的事。

  洪子成的目光掃向站在門邊的冷一凡。

  玉玲原本鐵青的臉逐漸回復正常,這表示她下了決心『豁出去』,心理上的巨大壓力減除,負荷頓輕。

  沉默片刻之後她開了口。

  『這是因為……』望了冷一凡一眼:『應大俠一再推託,不肯爽快地接下買賣,他們懷疑第三者從中作梗,要追出第三者,所以佈線跟蹤。』

  『嗯!』江湖秘客點點頭,目芒一閃道:『為什麼這筆買賣一定要應大俠來接?』

  這是問題的重點,三陽會摒棄自己的力量不用,甘願化八千兩黃金的代價來買賈依人的命,鄺師爺透露是包侯爺所托。」

  因為賈依人與如意夫人李豔娘有染,而許一劍臨死卻說是為了浪子,先後的說詞不一,令人費解。

  冷一凡是雙重當事人,當然是傾耳以待下文。

  但玉玲的回答卻令人失望,三個字:「不知道。」

  江湖秘客並不懷疑她的回答,以她和洪子成的身份,是極可能不知道這秘密,所以沒追問下去,改變了話題。

  「你們有多少人來到開封?」

  「至少一百!」

  「由誰指揮?」

  「荊總管做主,鄺師父直接指揮。」

  荊總管指的就是在上清宮反穿皮襖駕駛金馬車的「毒龍」荊經。

  想不到他居然是總管的身份,以幫派的慣例而言,總管通常是第三把交椅,位份相當不低。

  玉玲剛剛回答的話裡,誰都可以聽出大有蹊蹺。

  如果三陽會僅僅是接受包侯爺之托,居間談買賣,一二人便足可應付,不必出動到百名弟子,而且是遠從洛陽調來。

  「高級的弟子有多少?」江湖秘客繼續問。

  「這不清楚,因為任務不同,無法接觸。」

  「有一個藍眼鷹鼻的怪老頭,他是誰?」

  「聽說是掌令!」

  「聽說?」

  「是的!」洪子成接了腔:「是我無意中聽同屬提起的,會主的諭令由掌令傳達,而掌令所傳最低到堂主這一級。再由堂主轉達,一般弟子連見他的面都很難,我本人入會三年,身為一級頭目,就沒見過他的面。」

  「會主是誰?」

  「不知道!」

  「身為會中弟子,連會主是誰都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有個會主,不知名,不知姓,更不識其人。」

  這可是江湖上從沒聽說過的怪事,門戶中的弟子竟然不知道主人是誰,連其面目都不曾見過。

  所謂秘密門戶,只是對外秘密,焉有對內也秘密之理。

  冷一凡想開口說什麼,但一轉念又閉上了口。

  「我可以讓你兩個改變面貌,而且永遠的。」

  江湖秘客敢做這樣的承諾,所仗恃的當然是「武林三怪」之一的「幻幻子」奪天地造化的易容術。

  「永遠改變面貌?」發出驚叫的是玉玲。

  「不錯,改頭換面之後,就變成另一個人,過去的完全埋葬,等於是重新做人。」江湖秘客說得很嚴肅。

  「不是一般的易容術,而是徹底的改變,沒有任何的不便、不適,實際上你還是你,外貌上你已不是你,明白麼?」

  「天底下……真的有這種奇術?」

  洪子成也張大了嘴,這是江湖上聞所未聞的奇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那我……我們……就不必怕他們……」

  「對,甚至可以不必離開這一帶。」

  「這……不是神仙麼?」

  「可以說介於人神之間了!」話鋒頓了頓,又道:「這是極短時問之內就可辦到的,不過,必須多少付出些代價。」

  「代價……什麼代價?」

  「輕而易舉,在你兩個而言並不困難,這以後再說,從此刻起,彼此都不是敵人。」說完,轉向冷一凡道:「應大俠,我們到外面談談。」

  「很好。」

  冷一凡巴不得有這機會,他是有許多話要跟江湖秘客私下談談。

  兩人到了屋外,在屋角暗影中貼牆而立,即使是生具夜眼的人也難以發現形跡。

  「浪子,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許多問題要向我提出。」江湖秘客先開了話頭。

  「不錯,真的如此,已經憋得太久了。」

  「現在你一樣一樣地說吧!」

  冷一凡整理了一下思緒。

  「首先我要知道賈依人的真正來歷。」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只有一點可以讓你知道,他跟音音有親情關係是非常確定的!」

  「族兄妹?」

  「不錯。」

  「哼!」

  冷一凡不由心火直冒,要不是為了種種顧慮,他真恨不能揪住這一直保持神秘的人用非常手段逼出他的口供,費了很大的勁才把心火壓住:「閣下本身已夠神秘,還要製造另一個神秘角色,可惜……」

  「浪子,別發火,可惜什麼?」

  「我問你閣下,賈依人是否關外『狼人』關雲漢的義子『粉面狼』?」

  「你這話從何說起?」

  「你只說是還是不是?」

  「天大的笑話,唔!我明白,准是三陽會跟你接頭的胡說八道,浪子,你會相信這種無中生有的荒唐話?如果他是惡名昭彰的粉面狼,那我和音音算是什麼?一丘之貉,還是物以類聚?」

  伸手拍了拍冷一凡的肩膀:「浪子,完全不值一笑。」

  江湖秘客的話不無道理,冷一凡想想也是,的確是近乎胡說八道,但他並未心服,仍然存疑。

  「好,這點算對方胡說八道,另外一件事,三陽會出現談買賣,八千兩黃金是包侯爺付的,這你相信麼?」

  「哈哈哈哈!」江湖秘客不由失聲而笑:「不但不相信,而且可以用人頭做保證絕無其事。浪子,記得你曾提過你的看法,我曾經保證過一次。」

  「你閣下不是包侯爺肚子裡的蛔蟲,敢這麼篤定?」

  「百分之百篤定。」

  「憑什麼?」

  「憑事實。」

  「什麼事實?」

  「鐵打的事實,但現在還不是揭曉的時候,你只要對我相信就夠了,現在不談這個,先研究一下許一劍臨死那句使人猜不透的話,他說他們買賈依人的命是為了你,我連吃飯睡覺都在想,就是想不透,這與你何干?可是一個臨死的人不會說假話,你……想到什麼沒有?」

  冷一凡搖搖頭,他的確也是想不透。

  「我想到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冷一凡原本一肚子火,現在聽江湖秘客這一說,不由振奮起來。

  「要想揭開這謎底,只有順應情勢一途,你立即回客棧,三陽會方面一定還會找你,如果他們再提出賈依人這樁買賣,你就答應下來……」

  「答應下來?」

  「對,唯有如此,才能引出對方的目的與動機,至於如何行動,我會要音音轉告你,今晚我就著手安排。還有,關於『影子員外』,你可以用『病貓』的身份,在不見紅的身上做文章,說不定這幾樁離奇公案之間互有關聯。」

  「嗯!在下會相機而為!」冷一凡深深一點頭,又道:「還有個問題在下不得不問個明白。」

  「什麼問題?」

  「關於『病貓』霍雲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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