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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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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冷一凡循聲橫移,只見土包之後伏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手被反扭,天太黑,男女的面容都看不真切。 聽男的笑聲,似乎無意放人。 「放了她!」冷一凡開了口。 「霍老大……你……」 「我說放人。」 「放了人後患無窮。」 「那是以後的事。」 「聽說,病貓霍雲對付敵人的手段……」 「朋友,放了她,區區不再說第三遍。」語氣非常肯定,不留任何轉寰的餘地。 男的鬆開了手,女的飛奔向洪子成,兄妹倆隨即離開,半句話也沒交代。 四周設任何動靜,原先姓洪的說四方有不下五十柄飛刀對準目標,看來是虛張聲勢,如果真的伏有飛刀手,此刻應有動靜,這解圍的人也無法接近。 冷一凡上前兩步。男的轉面正對冷一凡。 雙方距離只有三四步,天色雖然黑,但這麼近的距離,加上練武者超常的視力,冷一凡已看出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近中年文士。 衣著整齊,雙目炯炯有神,臉型的輪廓相當不賴,如果換一個地方碰上,還真看不出他會是個江湖人物。 「朋友怎麼稱呼?」 「在下姓萬!」沒名沒號,只報了個姓。 「萬朋友因何援手區區?」 「說來話長,長言短敘吧,在下也是從南方來的,有個知已朋友,一家急難時曾經得過你老大的救濟,衷心銘感,不止一次向在下提及。故而老大一在開封出現,在下便已留上了意,今晚的事,說是 心也可以,說是巧合也無妨。」 冷一凡愣了愣。 他不是真正的病貓,不知道病貓是否真的做過這件事,照不見紅的說法,病貓是個江湖惡棍,會做好事令人難信。 但人性本善,即使是十惡不赦之徒,在某種情況下也有可能會顯露那麼一點潛藏的人性的。 看這姓萬的風度言談,是個正派人物,沒理由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唔!」冷一凡只好含糊以應,他不敢多說,以防露出馬腳,立即撇開了話題:「說老實話,區區並非什麼好人,有時興之所至談不上做好事,只有一點,區區生平不願意欠人情,萬朋友今晚的援手之情,區區一定要還。」 「霍老大,不談人情,交個朋友可以麼?」 「跟病貓交朋友?哈哈哈哈!」 「老大覺得好笑?」 「萬朋友難道不怕惹上腥味?」 「霍老大,在下可是一番誠意,天下有絕對的善,但沒有絕對的惡,人為萬物之靈,人性有其善的一面,不然就不會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了。」 「萬朋友想渡化區區?」 「不敢,心有所感,不得不發而已!」 姓萬的表現得十分誠懇。就在此時,遠遠傳來數聲夜梟的啼叫,在這種境地之中聽來份外淒厲刺耳。 冷一凡不由心中一動,夜梟通常棲息在林木之中,荒煙蔓草的墳場似乎不適合它的習性,倒仿佛是江湖人慣用的暗號。 難道姓洪的真有同夥,準備採取什麼另外的行動? 「霍老大,能認識你十分勞幸,改天再敘。」 「請便!」 姓萬的拱拱手,急奔而去,轉眼消失在夜暗中。 冷一凡吐了口悶氣,想不到今晚與不見紅約會,竟然碰上了這種事,回想起剛才洪子成欲求同歸於盡的那一幕,真有些餘悸猶存。 江湖風波實在險惡,生死常在一線之間,如果沒有姓萬的湊巧表演了這一手,很可能自己已在霹靂彈下肢離體碎。 再次舒了口氣,準備離開。 「浪子!」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來。 冷一凡驀然一驚,轉身回頭,丈許之外有個女人身影在墳堆間只露出上半身。 「誰?」 「是我!」 「啊!音音,你怎麼……」 冷一凡彈了過去,一看果然是音音。 「浪子,剛才那場戲把你嚇壞了吧?」 「什麼,你說是戲?」冷一凡目芒大張。 「不錯,只是一場戲,不過是別人演的。」音音故神其秘地笑了笑。 「怎麼說?」 「待會兒你就明白,現在跟我走,這鬼地方待久了不是味道。」說著,立即挪動腳步。冷一凡懷著困惑的心情跟著舉步。 野地中一棟孤零零的房子,四周有田畦的輪廊,看來是一家廢耕了的農戶。 「就是這裡,我們到了!」音音用手指了指。 「我們這樣直來直進,不怕有人跟蹤?」 「不要緊,我們後面有眼睛。」 「你說什麼,背後有眼睛?」 「對,有一雙很管用的眼睛,比劍還要鋒利,連一隻蒼蠅都逃不過。」 「哦,我知道了!」冷一凡立即想到了音音的丈夫「金劍手」曲君平,夫妻倆當然是唱隨的。 「是君平老弟在暗中尾隨監視,對不對?」 「算你還不笨。」 兩人說著,到了屋前,籬笆已倒,只剩下幾根木樁子,屋子是問小三合院,木板門半開著,一眼可望到堂屋。 門縫有燈光透出,看來屋裡有人。但不知是誰? 音音低聲道:「浪子,你現在應該是『黑面無常』應無敵的身份!」 「噢!」了一聲,冷一凡立即會意,摘下了面具。 音音上前在門上叩了三下,推開門,轉面向冷一凡偏了偏頭,示意他進去,冷一凡跨進門檻,音音跟進,然後反手掩上了門。 冷一凡目光掃處,不由驚呆了。 堂屋裡一共有四個人,兩坐兩立,站著的是不見紅和江湖秘客房二少爺,坐著的一男一女,男的是洪子成,女的赫然是在小館子裡吃面的啞巴姑娘。 兩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定定神,冷一凡明白過來,這啞巴姑娘准是洪子成的妹妹玉玲,他兄妹在墳場已經脫身。怎會在這裡? 不見紅朝冷一凡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洪子成兄妹將頭微抬之後又垂了下去。 冷一凡以探詢的目光望向江湖秘客,江湖秘客回報以一個看下去就知道的表情。 氣氛非常詭譎。 不見紅一隻腳踏在洪子成所坐的板凳頭上,一隻手擱在膝蓋上托著下巴,一副偵詢口供的樣子。 「姓洪的,放清楚些,我不殺人,但你兩個的死已成定局,許一劍身份地位比你高,仍然免不了被殺滅口,你倆不過一副小工具而已,一旦失去利用的價值,毀棄是必然的命運。」 不見紅笑笑又道:「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但你們無路可走,你兩個好好想上一想。」 「……」洪子成臉皮子連連牽動,但沒開口。 啞巴姑娘仍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冷一凡恍悟洪子成和啞巴姑娘原是三陽會弟子,那在墳場裡說什麼為父報仇全是演戲了? 「姓洪的,我不見紅說話算話,你兩個要是想走現在就可以走,我們絕不留難,不過我保證你們走不出一裡路,而且會死得很慘。」不見紅又開口。 「你要我們說什麼?」 啞巴姑娘抬起臉,原來她不是啞巴,聲音還滿悅耳的。 「盡你們所知道的說!」 「玉玲,別聽他說。」洪子成扭頭、咬牙、瞪眼。 我們的耳目遍佈城裡外每一個角落,不久就會有人來救,他們逃不了的。 叫玉玲的口張開又閉上。 「姓洪的,你這叫做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心裡應該有數,三陽會是個秘密門戶,這門戶之所以能長時期保持神秘,就是因為從沒活口落在敵人手裡,你不說,他們會相信你真的什麼也沒洩露?」 洪子成不斷地咬牙。 「你不說讓我來說。」不見紅瞟了江湖秘客一眼,然後沉聲道:「你們的眼線密佈每一個角落,所盯的主要對象是浪子和應無敵。當你們知道病貓霍雲的行跡之後,便安排了這一場索仇的好戲,原來的計畫是由你們的人適時扮演為病貓霍雲解圍這一角,以便藉此拉攏加以利用,卻想不到事機不密,被我們搶先了一步,一著之失,滿盤皆輸,我說得對是不對?」 「你準備如何發落我們?」洪子成意志似已動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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