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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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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芳姑娘的傷怎麼樣了?」冷一凡故示關切。 「還好,再過五七天就可復原。」 「師爺今天光臨有何指教?」 「應大俠!」鄺帥爺面色凝重,十分認真的樣子:「聽說大俠的對頭不見紅也住在這家客棧中?」 「唔!」 「他是沖著大俠來的吧?」 「也許是,但這是在下個人的私事,與買賣無關,師爺怎麼會關心到這檔事上來?」冷一凡猜不透對方意向,淡淡地反問。 「敝上十分關切。」 「喚!那是為什麼?」 「怕影響我們所談的買賣。」 「在下保證不會。」 「雙方和解了?」鄺師爺緊迫了一句。 「也許有可能……」冷一凡心中一動,來了個打蛇隨棍上。 他意料到不見紅到自己房裡來把酒晤談的事對方已得到消息,索性裝昏,來個模棱兩可。 「那太好了!」鄺師爺點點頭,加上一個微笑。 「是呀!」 「應大俠,這麼大的過節而能達成和解,這表示大俠你人如其名。」話中之意,應無敵名為無敵,不見紅非服輸不可。 「不過……」話又轉了彎:「區區說句多餘的話,江湖上爾虞我詐,大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他表示了關切,還真煞有介事。 對一個職業殺手表示這種關切,的確不合時宜,冷一凡心裡暗笑,但表面沉冷如故,誰也摸不透他心方裡在想些什麼。 「在下對任何小事都不會掉以輕心。」 「當然!當然!」鄺師爺不好意思地笑笑:「區區說過這是句多餘的話,以應大俠的閱歷能耐,蚊子飛過也能辨出雌雄,沒人敢拿刀口當枕頭,不過……區區是一番誠意,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請別見怪。」 在這種接觸之下談誠意,的確令人發噱。 「哪能說見怪二字,在下十分感激!」話鋒一頓之後又道:「鄺師爺是專為了不見紅這檔事而來?」 「可以這麼說,買賣還沒結果,如果節外又生枝,要是時機正好來到,應大俠不能兼顧的話,豈非誤了大事。」 鄺師爺一直表現得很誠懇。 冷一凡對這樁買賣已經感到不耐,主要是武林判官指出被逼見面的老者,並非自己要找的物件。 另外就是對方一再拖延,態度暖昧,從開始到現在,設提絲毫有關物件的線索,這與買賣的原則不合,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花招。 自己不但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還被蒙在鼓裡,虛耗了時問,也耽誤了該辦的正事,今天非趁此見面的機會攤牌不可。 「鄺師爺,鼓不打不響,在下有句話要敲明……」 「請說!」 「記得在下曾說過,為了貴方的買賣在下回了一大筆買賣……」冷一凡故意頓下來察看對方的反應。 「是!區區記得。」鄺師爺沒什麼明顯的反應,沉穩得像個石頭人。 「在下做事一向喜歡明快,討厭拖泥帶水。」 「應大俠的意思……」 「別再說什麼時機不時機,指明物件,在下自己去安排。貴方只管驗貨付錢,否則的話,就取消這筆交易。」 冷一凡斬釘截鐵,不留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鄺師爺面現難色。沉思了好一會。 「應大俠,區區……不能完全做主,得請示敝主人,這點務請大俠暫時忍耐。」 「在下說一不二。」冷一凡有意不受脅。 「至少……得給區區請示的時間?」 「今晚如何?」 「這……」 「不願意?」 「應大俠,這未免太倉促了!」 「那就明天此刻,過時買賣就算取消。」 「好,區區這就告辭!」 「不送!」 鄺師爺拱手離去。 條件談妥,冷一凡心頭輕鬆了不少,既然吃餌的不是要釣的魚,只有讓脫鉤放餌再釣了。 他起身步向門邊,想透口氣,眼睛直望對過,隔著窗子門對門,住的是不見紅,此刻房門緊閉,看來不見紅不是出門便是在休息。 目光再移,不由大驚意外,全身每一個細胞似抖都在刹那間縮緊了。 在距不見紅的房間的第三道門口,一雙儷影相依憑欄,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對璧人,赫然是音音和「金劍手」曲君平夫婦倆。 這的確是冷一凡想不到的意外,彼此會在客棧重逢。 冷一凡腳跨出門檻,張口想打招呼,突然猛省到自己目前的身份,趕緊把將要出口的聲音吞了回去。 窒了一窒,步出房門,站在欄杆邊用眼角偷窺。 音音和「金劍手」曲君平歡欣地在低聲交談,望都不曾向這邊望一眼,他倆真的不知道相對憑欄的是冷一凡的化身麼? 冷一凡從音音想到了女殺手巧姐兒。 妹妹已有理想的歸宿,姐姐身在何方? 照江湖秘客透露的消息,巧姐兒一自在暗中隨著自己,她為什麼避不見面? 音音朝這邊瞟了一眼,臉上設任何異樣的表情,就像一個陌生人看到另一個房客,只一瞥又掉過頭去,與曲君平緊緊偎著。 冷一凡心頭起了一陣莫名的感慨,潛意識中自然也有妒忌的成份,並非妒忌別人,而是妒忌別人的情。 夫妻倆出現在開封不是偶然,投入悅來客棧也不會是巧合,毫無疑問是江湖秘客的安排。 對!故作不識,方便行動,冷一凡想通了。 為了自己的事,勞動了這麼多血性朋友,冷一凡又不由感慨系之。 「蹬!蹬!」聲中,有人登上樓廊。 冷一凡有意無意地轉過臉去,一看,心頭緊了起來,來的赫然是許一劍。 不用說,許一劍定是為了在上清宮外所提的那筆生意而來,說過考慮三天,他怎麼提前來到? 「應老大,打擾!」許一劍抱拳行近。 「是許兄,有何指教?」 「能借一步說話麼?」許一劍如電目芒在閃動。 「房裡請!」冷一凡抬手向房間。 兩人進了房,在桌邊坐下,房門設關,這樣可以減少被人竊聽的機會。 「應老大!」許一劍迫不及待的樣子,聲音很低:「本來約定三天來討回信,但情況有了變化,只好提前來見你老大……」說到這兒頓住。 「唔!」冷一凡不接腔,唔了聲靜待下文。 「那點子明天一早將啟程前往洛陽,如果在中途找機會下手將十分便當。」許一劍壓低聲音說。 冷一凡心中一動,賈依人為什麼要去洛陽? 關於這買賣江湖秘客是知道的,何以沒消息傳來? 音音和曲君平正巧現身客棧,與這事有關麼? 看樣子許一劍已完全掌握了賈依人的行止,目前最大的問題是許一劍為什麼肯化五幹兩黃金的代價買賈伊人的腦袋。 這幾個問題當然得不到答案。 如果有答案,就不成其為問題了。 「應老大,行動的時機在下可以安排!」許一劍見冷一凡久久無言,又補上了一句。 「言之過早!」 冷一凡漫應了一句,但心裡卻在電轉著念頭,看樣子許一劍要殺賈依人是志在必得,他倆之間有何深化大恨? 在情況未明瞭之前,根本無法採取對策,唯一的辦法是拖,從速設法與賈依人或江湖秘客聯繫。 「應老大的意思……」 「區區說過要考慮三天。」 「可是」許一劍似乎很急的樣子:「良機不再,如果任今姓賈的遠走高飛,這筆交易再也休提了!」 「區區一向言出不改!」冷一凡冷聲問答。其實他心裡在想:許一劍是成名人物,如果他與賈依人之間有仇怨,應該自己解決才是武士的正當行為,為什麼要借助職業殺手?許一劍並非什麼大豪大富的人物,何以願付這嚇人的代價? 「應老大是否有誠意做這筆買賣?」 「當然有!」冷一凡不假思索地回答:「區區本來就是幹這行當的,會把生意雙手往外推麼?只不過基於職業該有個考慮而已。」 「應老大對姓賈的難道有什麼顧忌?」 「區區一向活動在南方,對北道很生疏,對姓賈的可以說一無所知,談不上顧忌二字,剛剛說過,是基於職業上的考慮,知已而不知彼,盲目地接了下來。將是不可原諒的錯誤,許兄明白吧?」 「在下明白,應老大的意思是不管任何物件,必須先摸透他的底,比如身世、武功、嗜好、江湖背景等等。」 「完全正確!」 「這些在下可以就所知的提供。」 「哦!許兄說說?」冷一凡倒是很認真,他要聽聽許一劍對賈依人到底瞭解多少。 「咳!」許一劍乾咳了一聲,清清喉嚨,向門窗方面望了一眼,然後才以僅能讓冷一凡聽到的聲音說道:「姓賈的是個孤兒,身世不明,被惡積如山的關外屠夫『狼人』關雲漢收養,十三歲就開始殺人,手段殘酷,十八歲便已博得『粉面狼』的外號……」 「喲!」冷一凡不自禁地喚出了聲,以他所知,賈依人是音音的族兄,想不到他會是惡名滿關外的「狼人」的義子。 「怎麼?應老大……」 「說下去。」 「他的武功得自『狼人』真傳,性好女色,曾經有一夜奸殺三名稚女的傳說,在下實在……」 「如何?」 許一劍咬咬牙,眸裡透出了很極之色,吐口氣又道:「在下聽能奉告的就是這麼多!」 冷一凡呆住,心想,賈依人真的會是「粉面狼」? 但從他勾搭如意夫人,現在又接近春芳這些行徑看來,性好女色這一點倒是獲得了證明。 音音就住在對面接頭,不難查證,不過,他為自己的事盡心力這點卻不容抹殺,即使他該死,也不能由自己下手。 「許兄與他之間有何仇怨?」 「這點恕在下必須保留,因為關係到第三者的名節,不便奉告。」 話不言而明。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受辱。 「許兄是大名鼎鼎的劍手。為什麼不自行了斷?」 「一則在下沒絕對把握,再則是受命辦事。」 「就是說許兄並非直接關係人?」 「是的!」許一劍回答得很肯定。 冷一凡心聲數轉,拿定了主意。 「區區說過考慮三天,還剩下兩天。」 「應大俠!」許一劍皺起眉頭:「看情況姓賈的可能是重返關外,兩天之後……恐怕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區區考慮的結果是決定接下買賣,有沒有機會是區區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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