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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如果區區說出來的根本不是你老兄所想像的,豈非白壞了買賣的規矩。」冷一凡說的煞有介事。

  「在下以人格擔保,不入第三人之耳。」

  「可惜區區現在無法奉告。剛剛說過了,區區還設真正進入情況。」

  小二端來了酒菜,菜很精緻,酒是原封的汾酒,一拍開泥封,酒香便直鑽鼻孔,即使是不會喝酒的也會受到誘惑。

  擺整舒齊,斟上酒,小二退了出去。

  「應老大,先喝酒,別的慢慢再談。」

  「請!」

  兩人默默吃喝了一陣。

  「應老大!」不見紅宜先開口,神色很凝重:「如果你我都是心存顧忌,誰也不願意先說出物件,問題始終無法解訣。算在下向你低頭,先抖出來,不過話說在頭裡,在下一旦揭了底,你可不能再吐出個『不』字,如何?」

  「區區同樣以人格擔保!」冷一凡的確很希望打開這僵局,被蒙在鼓裡是相當難受的事情。

  「好!」不見紅凝重地點點頭,然後以手指蘸酒在桌上寫了個「無影」。

  冷一凡愕然,這「無影」代表什麼?

  「應老大,如果對方有這兩個字在其中,你就不能接,至於代價在下早已聲明,照原價一厘不少。」

  說完,不見紅定睛望著冷一凡,如刃目芒十分怕人。

  「這算什麼?」冷一凡不解。

  「就是如此!」

  冷一凡真的傻了眼,他想不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手,說了等於沒說。

  照常理推測,不見紅所要維護的物件名號中有這兩個字,當然,他無法進一步追問,那是白費。

  「好!」冷一凡只好點頭:「區區有了進一步消息,必定提出交換。」

  「應老大,一言為定了?」不見紅相當慎重。

  「當然!」

  「咱們幹一杯表示信守。」

  雙方照了杯。

  消息很快傳到了如意酒樓的旅館部,但消息並不完整。

  第一個消息是天亮之前有一個神秘的蒙面客拜訪了應無敵,談話的內容不詳。

  第二個消息是不見紅與應無敵喝酒談心,雙方似無敵意,不見紅做的東,談話的內容同樣不詳。至於武林判官也光臨,這一節最重要的是被眼線忽略了。

  姓荊的老者與鄺師爺緊急會商,他們倆也在喝酒,因為現在正是午飯的時刻,喝酒是很正常的。

  「鄺師爺,我們一件一件來,先說蒙面客,他會是誰?找應無敵的目的何在?既然蒙了面,當然是不願別人見到他的真面目,這……你的看法如何?」

  鄺師爺手按酒杯,靜靜想了片刻。

  「他是何方神聖無法臆測,除了知道他蒙面沒有別的線索。至於他找上職業殺手,只有談買賣了。」

  「難道沒有可能是應無敵的朋友?」

  「據在下所知,應無敵從不交朋友。」

  「會不會對我們的事有影響?」

  「應該不會,職業殺手圖的是一個利字,他可以接我們的買賣,當然也可以接別的買賣了,這件事我們只有靜觀其變。他要是另接了生意,一定會有行動的,他只要一有行動,便逃不過我們的眼線,到時候不難找出端倪。」

  「真可惜春芳受了傷,要不然我們就可以完全掌握應無敵。」

  「未見得!」一個冷峻但不失嬌媚的女人聲音接上話,春芳已站在暗門門邊,臉色微顯得有些蒼白。

  「你怎不躺著?」姓荊老者現出愛憐之色。

  「再躺我這身肉就會爛掉。」春芳噘著嘴。

  「春芳,多躺少動傷口才復原的快。」

  「復原個屁,這種地方留個疤什麼味道?我發誓要找到那缺德的,一寸寸的剝他的皮,再把他的肉喂狗,再……」怨毒之情,令人心寒。

  「好啦!寶貝,你快去歇著吧!」

  「不要……」

  「怎麼不聽話了呢?」

  「我要站在這兒聽你們講話嘛!」

  「嗨!」姓荊的老者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又轉望鄺師爺:「我們來談第二件,不見紅與應無敵是生死冤家,他怎會找他喝酒談心?」

  「喝酒是事實,談心則未必,誰也沒聽到他們談的是什麼,他們這類人物講究的是風度和氣派,不會橫眉豎眼。也許他們在算舊帳,也許在談了斷的方式,對我們的計畫不可能會有任何影響。」鄺師爺分析得頭頭是道。

  「照你這麼說。什麼事也沒有」?

  「就事論事,本來……」

  一句話未完,一個黑衣漢子匆匆來到明間門外:「稟師爺,悅來客棧方面有消息傳來,請師爺……」

  鄺師爺立即起身步向廳門。

  不一會,他又回到明間廳裡來,神色變得十分難看,一望而知傳來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消息了。

  鄺師爺坐回原位,深深吐了口氣,目泛生荊的老者。

  「荊老,情況有了變化。」

  「怎麼說?」「我們派在應無敵隔壁房裡的兩名弟子被人點了穴道沉睡不醒,下手的手法十分詭異,扮店小二的余香主竟解不開……」

  「有這種事?」姓荊的老者目芒大張:「結果呢?」

  「現在還躺著,餘香主無能為力。」

  「真……他媽的!」姓荊的老者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鄺師爺,你剛才分析的完全推翻,我們再來研究一下,制人的目的何在?」

  「這……」鄺師爺窒了好一會才接下去道:「當然是怕他們的耳朵。」

  「那就是說他們所談的是秘密?」

  「極有可能。」

  「誰下的手?」

  「訪客、主人都有可能。」

  「看來你得馬上過去一下!」

  「是!」

  鄺師爺起身離座。

  「慢著,老夫忽然想到件事。」姓荊老者閃動了一下目芒:「不見紅當年被應無敵一劍弄得無顏立足江湖。現在,他們仇人見面,不見紅遲遲不採行動,他的耐性真有這麼好?而且還公然跟仇人共桌而飲,又同投一店,這當中難道沒有文章?」

  「也許不見紅沒十分把握立即行動,採取緩兵之計,做周全的打算。」

  「應無敵不是呆烏。」

  「在下去找機會探探應無敵的反應。」

  「還有,鄺師爺,別忘了昨晚我們談話時那聲冷笑,從各種跡象看,我們不僅有了敵人,而且是可怕的敵人,你必須隨時提高警覺,應無敵不是也說過他回了一筆更大的生意麼?老夫看此中大有蹊蹺。」

  話鋒頓住,臉上抖露出一片使人股栗的殺機,沉下臉又道:「夜長夢多,傳話給他,第一件事立即付諸行動。」

  「恐怕有困難。」

  「什麼困難?」

  「應無敵還沒肯定接手。」

  「鄺師爺,錢能打動人心,也能打瞎人眼,打,不計代價,甚至加倍,這件事非完成不可。」姓荊的老者似已下了最大決心。

  「好,在下遵辦!」鄺師爺深深點頭。

  「你們說傳話給誰呀?」春芳突然插了嘴,顯然她並不明白兩人在談的是件什麼事,才有此一問。

  「春芳,這件事你別過問。」姓荊的老者擠出了一絲笑容。

  「我是外人?」

  「誰說的。」

  「那為什麼要瞞著我?」

  「寶貝,不該知道的你最好不要知道。」

  「哈!」春芳扭動了一下腹腔,嘴皮蜒起老高,兩隻媚眼斜向一邊:「我充當賣身的陪男人上床,胸脯上挨了刀差點送命,結果還不許我問,這……」

  「春芳!」姓荊的老老闆起了臉:「你做的是執行命令,別忘了你的身份,要是事情辦不好,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春芳臉色一變,不再吭聲。

  「鄺師爺,你快去,照老夫說的去辦!」

  「是!」鄺師爺舉步出門而去。

  「寶貝!」姓荊的老者又換過一副面孔:「別生氣了!」

  「哼!」春芳仍嘟著嘴。

  「你是老夫的心肝,但有別人在的時候你不能太任性,被主人知道了不太好,來!老夫給你換藥!」說著,站起來。

  「不要!」

  「你怎麼啦。」

  春芳歎道:「我知道你打的什麼歪主意,不行,這樣傷口會裂開……」

  「老夫保證規矩!」邊說邊走過去,把春芳擁進暗間。

  鄺師爺匆匆趕到了悅來客棧。

  剛進門,扮小二的餘香主便迎了上前來,這時辰是客棧最清靜的時候,掌櫃的去午休,夥計們也各找地方打噸。

  新的房客沒落店,原有的房客該走的早走了,不走的也呆在房裡,是以兩人可以毫無忌憚地交談。

  「那兩個小子怎麼回事?」鄺師爺劈頭就問。

  「被人點了穴道。」

  「解開了沒有?」

  「手法怪異,屬下解不開。」

  「現在呢。」

  「已經自己醒過來了,點穴居然還能定時,實在是邪門!」餘香主搖搖頭。

  「可有扎眼的人物上門?」

  「扎眼的倒是沒有,不過……午前有對年輕夫妻投了進來,男才女貌。看上去是練家子,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姓應的此刻不在?」

  「沒見出門。」

  「好,目前情況很謎離,你要特別留神!」

  「是!」

  鄺師爺朝後進走了過去。

  冷一凡適時正站在樓廊上,一手扶著欄杆,鄺師爺踏進天井時他就看見了,但他裝作沒看到,把頭仰得更高些。

  他知道鄺師爺一定會來,因為他們派在此地的手下連續發生事故,同時雙方的買賣還沒洽實。

  冷一凡心想:「照武林判官的指認,上次被迫與自己見面的老者並非自己要找的人,自己並非真正職業殺手,這筆買賣還有做下去的必要嗎?」

  心念之間,鄺師爺已上了樓。

  房間是邊間,門旁邊便是樓梯門,人一上樓便等於到了。

  「應大俠,你好!」

  「哦!原來是鄺師爺,請房裡坐!」冷一凡回身肅客,但神態之間保持著慣常的冷漠。

  兩人進入房裡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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