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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他已經聽出不見紅與應無敵當年結有梁子,但因果依然不明。從無顏在南方武林立足這句話看來,不見紅在當年南方武林不但是一個人物,而且知名度不遜于應無敵。

  「你那一劍毀了我的名,但卻手下留了情,所以我今天還活著,我忘不了恥辱,可是無意報復,今後是友是敵,去看你的作法了!」

  「區區不明白!」冷一凡悄悄透了口氣。

  「將來你會明白。」

  「何不現在抖明?」

  「時機還沒到。」

  「時機還沒有到是什麼意思?」

  「今晚專誠拜訪是先向老朋友打個招呼,為以後見面鋪條路,順便奉告一句,在下已不是當年的一見紅。要是雙方不幸而紅了眼,那……應老大心裡該先有個數,包不定鹿死誰手,話就說到此為止……」

  「且慢,區區還有點不明白……」

  「什麼不明白?」

  「你為什麼放過這大好的殺人機會?」

  「哈!應老大,如果在下在這種情況之下做了你,並不能恢復聲名,反而落個暗箭傷人的譏評,要動劍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跟當年一樣。」

  冷一凡又猜想到了一點,不見紅與應無敵當年是公開的訣鬥。

  不見紅一劍落敗,而他是個相當重名的人,所以寧願放過這絕佳的機會,由這點看來,不管他為人是正是邪,也有其可取之處,連帶他想到了……

  「走廊上那條人命是你做的?」

  「在下不否認。」

  「殺人的理由是什麼。」

  「跟你一樣。」

  「跟在下什麼一樣?」

  「……」

  一條人影閃出套間。

  冷一凡立即從床上翻了起來,搶到外間,房門沒有打開,但已失去不見紅的影子,邊窗卻是開著。

  他頓時明白過來,對方是利用窗戶出入,邊間的邊窗,自己出入方便,外人進出也同樣方便。

  他不由想道:「不見紅忽焉而來,倏然而去,真正的目的是什麼?」與鄺師爺接治的生意有關麼?

  他在房外悄沒聲息地殺了人,又利用自己離開房間的機會潛入套間,這份身手的確已很驚人。

  他說他已不是當年的不見紅,這表示他的武技已經更上層樓,同時也顯示已經出現了勁敵。

  既然頂替了別人,當然得承擔別人的恩怨,看來情況已開始複雜……

  冷一凡不由苦笑了笑……

  夜已深沉。

  大地一片寂靜。

  一間民宅的房間裡,鄺師爺與對他發號施令的老者在炕上對坐交談,兩人的神色都非常凝重,眉頭緊蹙。

  「想不到情況會突然變得複雜!」老者的聲調沉重得像鉛塊:「殺害範老二的是哪一號人物?目的何在?」

  「殺人的手法相當古怪,分明是劍傷,傷口卻不見血,看範老二的情形,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遭毒手。」

  「且慢,你說傷口不見血?」老者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兩眼睜得老大,灼灼的芒線使人不敢逼視,這顯示他精湛的內功修為。

  「是的,荊老莫非想到了……」

  「照範老二的死法,老夫是想到了一個人,不過……」

  「荊老想到是誰?」

  老者搖搖頭道:「不可能,實在不可能,這兒是開封,說什麼也不可能!」連說了三個不可能。

  「荊老想到的到底是誰?」

  「你曾經在南方混過,一定聽過此人……」

  「誰?」鄺師爺真急了。

  「不見紅。」

  「殺人不見血?」鄺師爺坐著的身軀騰了一下:「荊老,在下是聽說過這一號人物,殺人只見創口不見血……江湖上還沒聽說過有第二個人,這……太可能了,人是長腳的,從南方混到北方不足為奇,在下就是一個……」

  「可是他為何殺人?」

  「這……」鄺師爺答不上話來了。

  空氣不由沉寂下來了。

  想了想,鄺師爺不由一拍手掌道:「在下明白了,他的對象是應無敵,准沒錯!」

  「何以見得?」

  「據在下所知,他成名比應無敵早,是黑白兩道最頭疼的人物,應無敵出道之後不到一年,聲名淩駕不見紅之上。一山不容二虎,兩人終於在滇池畔的大觀樓頭公開訣鬥,結果不見紅受傷落敗,從此銷聲匿跡,以他的為人而論,找上應無敵大有可能。」

  「他能找上應無敵為什麼要殺範老二?」

  「也許是適逢其會,也許是藉此告訴應無敵討債的人來了。」

  「如果他是對方雇的殺手呢?」

  「會有這麼巧。」

  「鄺師爺,天下事無巧不成書,不管怎麼說,你跟應無敵的交談他定然已完全聽到,殺範老二可能就是為了消除竊聽的阻礙。」

  「這……問題的確嚴重,要不要立刻通知應無敵?」

  「不急,應無敵既然一定要見當事人,等老夫見過他之後再說,不見紅的意圖我們必須設法摸清楚,還有浪子的情形如何?」

  「沒見著。」

  「怎麼說?」

  「他像是突然失了蹤,再找不到他的影子。」鄺師爺用手搔著頭。

  「他不會離開開封吧?」

  「應該不會,對外的大小通路都布了眼線。」

  「這些暫且不管,你先去安排見面的事。」

  「是!」

  鄺師爺辭出。

  冷一凡正朦朧入睡,一陣極輕微的響動又使他清醒過來,由於「不見紅」的事件,他的警覺性已提得很高。凝神傾聽,響動聲已停止,他斷定這不是錯定,照那聲響不是撬門便是開窗,他躺著不動,劍在手邊。

  帳門沒放下,外間的燈光透過隔間的簾子,隱約可以辨物,他注視著簾子。

  簾子悄然揭開,一條人影掩了進來。

  「什麼人?」冷一凡出聲喝問,五指已抓牢劍柄。

  「是我……春芳。」邊答邊靠近床邊。

  冷一凡倒抽了口涼氣,起更時用五兩銀子打發走的流鶯,想不到半夜三更她又纏來了,的確是惹厭。

  「你來做什麼?」

  「來陪你,大爺,我不能白要你的銀子!」說著,一屁股坐上了床沿,黯淡光線下的側影相當惹火,尤其是這時辰、這地方。

  冷一凡躺著沒動,心頭突然一驚。

  「房門是拴著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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