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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那區區就此告辭,生意上的情況,區區會隨時跟大俠聯絡。」

  說著,站起身來,作了個揖,轉身朝房門走去。

  基於禮貌,冷一凡起身相送。

  鄺師爺出房,再次回頭施禮。

  冷一凡在門邊瞥見樓廊上有個高大的人影伏在欄杆上,心想,這人影定是鄺師爺安在外面監視的樁子。

  鄺師爺抬抬手,步了過去,趴在欄杆上的人影設任何反應,這麼個大人,而且是負有任務,不可能趴著入睡的。

  「範老二!」鄺師爺叫了一聲。

  依然沒有反應,明顯地已經發生了問題,鄺師爺一個縱步上前,伸手一摸,後退兩步,扭頭望向冷一凡的房間。

  冷一凡看得很清楚,跨步出房。

  「怎麼樣?」

  「樁子被拔了!」

  「喚!」冷一凡心頭大震。

  鄺師爺可緊張了,範老二是他最信賴的好手,竟然無聲無息地被人做了,這也表示他與冷一凡在房裡的談話已經落入人耳。

  不管他如何精明,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呆了呆,再度上前,鄺師爺把死者抱扶到房門邊,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打開隔壁間的房門,移屍進房。

  關上門之後,面對著冷一凡。

  「為什麼要殺人?」鄺師爺像是自問。

  「其目的當然是要竊聽我們談話。」冷一凡這句話只是想當然耳,事實可能不那麼簡單的。

  想達到偷聽的目的,制住人便可以,何以要人命?

  極可能對方已經知道這方面的圖謀,才會採取激烈手段,這就表示雙方已經對上了,鄺師爺心裡應該有數。

  「照理應該不可能……」鄺師爺在沉思著,眉頭緊皺。

  「為什麼不可能?」冷一凡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事情擺明瞭是這樣,而他卻說應該不可能,他說這話必非無困,定有所據而發。

  「當然也有可能!」完全不著邊際的回答。

  一反一覆,顯示他現在的心思相當複雜。

  沉吟了片刻,目芒閃了閃,鄺師爺似乎有了某種決定,道:「應大俠,這樁意外是區區的事,區區會處理,咱們的協定不改變。」

  冷一凡點點頭,他沒有理由也沒權過問。

  扮演職業殺手,只管自己的一段,除非事情擠到頭上,全可以不管,反而事情鬧得愈大愈好。

  逼出雙方對上了,對他來說是絕對有利,可以看事應事。

  於是,冷一凡回轉自己房中。

  沒多久,聽到隔壁房傳來響動聲,冷一凡不過問便是不過問,管他鄺師爺如何去善後,與自己無關。

  他應該要想的是自己的事,照江湖秘客的設計,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引起「劍中劍」歐陽軒的注意。

  然後安排了一個職業殺手,誘使歐陽軒加以利用。

  現在生意已經上門,但是否意料中的主顧不得而知,好在鄺師爺已答應讓自己跟他的主人見面。

  現在擔心的是主顧不是意料中的對象,結果南轅北轍,湊不到一塊,接著來的麻煩便會多了。

  歐陽軒不是簡單人物,也許他根本不想假手于職業殺手,計畫不但落空,情況也就更難捉摸。

  好在冷一凡已經無形的消失了,歐陽軒不採取行動則已,一旦採取行動,便有機可趁了。

  他拴上房門,進入套間,解衣上床。

  第十七章

  冷一凡打了個呵欠,伸展一下四肢,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加上軟綿綿的褥子,覺得渾身舒暢。

  外面剛剛出了人命,他頭一次完全不放在意下,雇殺手殺人者的手下,諒來也不是什麼好貨色,被人黑殺冤枉不到哪裡去。

  「應老大,幸會!」一個聲音發自帳後。

  冷一凡這一驚非同小可,鬆弛的細胞全部抽緊。

  以他平素銳敏的警覺性,竟然沒發現房裡有人,自己跟鄺師爺在外間談了好一陣,想不到里間會藏得有人。

  從午後起,自己就寸步未離,也在床上躺過,而這房間又是邊間,窗外便是圍牆,人是怎麼進來的?

  「你就這麼躺著別動,我們聊上一聊,不必拘禮!」那人又發了話,語意飽含了揶揄。

  冷一凡啼笑皆非,堂堂職業殺手,竟然粗心大意到如此輕易被人控制,這是個極大的教訓。

  現在他才領悟到扮職業殺手,每一刻都不能稍有鬆懈,命是懸在絲線上的,殺人者人恒殺之,是江湖千古不易的道理。

  對方意在何為?

  這是冷一凡立刻想知道的,他有點放心對方不會要自己的命,否則應該早已下手而不必先開口。

  「朋友何方高人?」

  「老朋友。」

  「老朋友?」

  「一提你老大就會知道了。」

  冷一凡微微感到一窒,他並非真正的應無敵,怎會認識他的什麼老朋友,這種情況將來會不斷發生。

  「老朋友?在下一生從不交友。」

  冷一凡是故意說的,憑情理判斷,職業殺手多份是冷血人,冷血人沒有感情道義可言,自然不會交朋友。

  套房,燈點在外間,想憑薄弱的微光辨識帳子後的人根本辦不到,他急急地盤算,要是對方下手,該如何應付?

  「應老大,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裡?」

  「有事遠行!」冷一凡含糊以應,他該怎麼解釋呢?

  真正的應無敵已在十數年前被蓬萊三怪之一渡化,變成了「一心和尚」,這雖是秘辛,但現在自己是他的化身。

  戲才剛剛開鑼,總不能一出馬門亮相便砸。

  「記得『不見紅』這名號麼?」

  「不見紅?唔!」他根本沒聽說過,但又不能否認。

  「就是在下,你老夫可能已經淡忘當年滇地大觀樓頭的事,但在下忘不了,事情就像昨天才發生的。」

  聲調已經改變,隱隱帶著殺機。

  「唔!」冷一凡又是一聲晤。

  對南方武林他完全陌生,什麼滇地大觀樓他連夢都沒有夢過,何況又只是屬於兩人之間的糾葛。除了當事人雙方,恐怕連第三者都沒有,他當然無法回答。

  一向冷沉的他現在卻急得冒汗,並非怕什麼「不見紅」,而是擔心泄了自己的底,那此番苦心的策劃就將成泡影了。

  「應老大,當年你那一劍使我無顏在南方武林立足,變成了江湖遊魂,五湖散蕩,四海飄怕,而你卻成了大名鼎鼎的無敵殺手,名利雙收。」

  「又怎樣?」冷一凡茫然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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