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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八章 神功懾敵

  又是半年,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朱昶算是完成了劍術之篇,接下去該是"金剛神功入門","金剛神功"是武學的至高境界,也可說是血肉之軀的人,習武的極限,能達到這一極限的,數百年難找一人。

  細參口訣,非數十年苦練不為功。

  朱昶在再三考慮之後,決定先悟其訣竅,以後俟機修練。

  至此,算是大功告成。

  過了一年多渾然忘我的生活,如今一旦功成,原來被壓抑了的仇、恨、恩、怨,一齊抬頭,使他感到片刻難耐。

  然而他必須等待師父"空空子"來臨,才能決定行止。

  現在,他是度日如年了。

  一連數日,不見"空空子"的影子,朱昶在百無聊耐之下,步出洞外,越過"金鎖陣",但見白雪皚皚,覆蓋了大小峰頭,罡風凜冽,但他並無寒冷的感覺,這是功力到了某一極限的必有現象。

  他登上最高峰。

  遙望洱海,像一個大池塘,名傳南北的勝景雞足山,像一座尖塔,矗立池邊,大理城變做了一圈藩籬。

  他坐在一根奇突的冰筍上,細細地想,從孩童時代一直想到現在,他年未滿二十,但所經歷的憂患變故,已罄竹難書。

  他探手取出那半截"聖劍",下意識地用手撫摸著,這是父親的遺物,也是將來報仇的兵刃。

  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又神游於那招曠古淩今的"天地交泰"之中。

  突地──

  一種極微微的響動,傳入耳鼓,不,不能說是響動,只是一種微妙的感受,如非功力到了他這種程度,根本無法覺察。

  "誰?"

  他沒有回顧,全身紋絲不動,兀坐如石像,聲音冷得不亞於周遭的冰雪。

  "哈哈哈哈……"

  笑聲已說明來者是誰。

  朱昶飄下冰筍,只見師父"空空子"站在兩丈之外,忘形地狂笑,忙趨前道:"師父您老人家終於來了!""空空子"斂住笑聲,道:"聽口氣你似等得不耐了?"朱昶訕訕地道:"是的,弟子是有此感覺。""孩子,你大功告成了?"

  "謝師父栽培!"

  "哈哈,孩子,這是你的成就,為師的豈能居功……""師父這麼一說,弟子無地自容了。"

  "空空子"似乎歡悅難抑,又是一陣哈哈道:"孩子,為師的生平唯一自負的,便是一套"空空身法",不敢自詡來無影,去無蹤,但能識破的武林中沒有幾人,而今你竟能在為師行近三丈之時覺察,這一份聽力,武林無匹了……"朱昶也掩不住內心的喜悅,笑著道:"師父您老人家謬獎了!""這是實話。"

  "但一切皆屬您老人家所賜!"

  "孩子,參修金經最大的心得是什麼?"

  "劍術!"

  "露一手給為師的看看。"

  "不敢,當應請師過目指正!"

  "指正,哈哈哈哈,孩子,那談不上啊!"

  朱昶凝神一志,手中斷劍橫胸!……

  "空空子"驚訝地道:"孩子,國庫中不乏寶刃,改日你自己揀一柄稱手的……:"朱昶肅然道:"師父,這是先父遺物,弟子請准以之作為終生兵刃?""空空子"白眉一皺,道:"此劍只得半段,對你的劍術沒有影響嗎?""弟子一直均以此斷劍習練,威力不減!"

  "這與常理不合……"

  驀在此刻,一隻蒼山雪地特產的鴟鷹,低飛掠頂而過,朱昶意念電轉,一抬手,一股劍氣,沖空射出。

  "呱!"地一聲哀鳴,那鴟鷹自兩丈高的空中,垂首下落,鮮血飄灑,雪地上頓時開了一大片鮮豔的桃花。

  "空空子"先是一楞,繼而拊掌道:"為師的明白了,你已練成了劍氣應敵的至高劍術,孩子,可喜可賀啊!"朱昶紅著臉不能置一詞。

  "空空子"又道:"為師的將替你配一隻劍鞘。"朱昶把斷劍納入懷中,道:"弟子先謝過。""我們回洞去……"

  "師父請先行。"

  師徒倆返回洞中,坐定,朱昶雙手捧起玉匣,奉與"空空子"道:"請師父收回,璧還皇爺歸入國庫!""空空子"接過藏好,連連點頭道:"好!好!孩子,為師的本預期你非三年五載不為功,想不到一年多的日子,你便功行圓滿……""稟師父,弟子尚未全部竟功!"

  "噢!什麼?"

  "經內最後一篇附錄"金剛神功入門",弟子僅參悟了口訣,不曾習練!""哦!金剛神功,曠古絕學……為什麼放棄?""弟子估計非三年五載不能有成!……"

  "你志切復仇?"

  "是的,不敢欺瞞師父!"

  "好吧!不過你既已悟了口訣,無妨抽暇修習。""弟子正是這意思!"

  "很好,孩子,聽為師的說,你這一出山,便扛上了極重的擔子,魔焰已開始囂張,除魔衛道,此其時矣,雖然你目前功力已臻至上境界,但仍不可掉以輕心,智勇必須相輔,同時最要緊的,不可墜了武士名節,不可濫肆殺戮。""弟子謹受教!"

  "為師的為了維護國城安全,不能伴你入中原,但有本國四大高手暗中隨行,助你行事……""是!"

  "現在你收拾一下,隨為師的下山!"

  "弟子沒什麼好收拾的,一身之外無長物。""面具還是戴上吧,到了宮中再除下。"

  朱昶取出面具戴上,與"空空子"離洞下山。

  一年多的獨居生活,使他對這岩洞有些依戀不舍之情,他想,如果不是血仇在身,重任擔肩,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過上一生,亦無不可。

  初更時分,師徒倆回到"滌塵宮"。

  只一年多時間,兩僮已長大了許多,"仰山"奔上前來,行了一禮,道:"少師,您害得小的好苦!"朱昶想起年前誑他的那一幕,不由莞爾道:"你恨我嗎?"仰山急道:"少師,小的斗膽也不敢。"

  盥洗之後,"空空子"在殿內排了一桌盛筵,為朱昶接風,並賀他大功成就,相陪的還有所謂國中四大高手。

  "空空子"為雙方引介之後,開懷暢飲。

  正飲之間,慕水高叫一聲:"公主駕到!"

  四大高手立即離席肅立,朱昶心中不忘年前被蔑視的恥辱,但在禮數上他不能不站起身來,只有"空空子"端坐不動。

  淡香沁鼻公主姍姍入殿,後隨四名宮娥。

  四大高手躬身道:"公主好!"

  "各位少禮,請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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