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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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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既碰上本座,只有認命了,先做了他!"持劍的武士松了抓住少年的一隻手,側身橫跨兩步,一劍朝朱昶揮去。 朱昶本能的滑步閃開。這一個動作雖因左腳不便而打了折扣,但那份功力是瞞不過"白判官"這類人物的。 "黑武士"萬想不到這一劍會落空,登時脹紅了臉,正待…… "白判官"一橫身,出來扣住朱昶腕脈,朱昶連轉念的餘地都沒有。 "好小子,你很會裝模作樣,報上來路?" 朱昶自知已成不了之局,苦於無計脫身,靈機一動,他想起了宮妝少女奇英所贈的那塊墨綠玉珮,她說有急難時取出,自有妙用,不知道靈是不靈?心念之中,神色一變,大聲道:"放手!""白判官"桀桀一笑道:"你作夢!" "在下有件東西給閣下認認!" "什麼東西?" "閣下先鬆手!" "不怕你飛上天去……" 說著,真的鬆開了手。 朱昶從懷中取出那塊墨綠玉珮,托在掌心中,朝前一伸,道:"閣下認得此物?""黑武士"之一,脫口叫了一聲:"墨符!"面上頓現駭然之色。 朱昶心頭一寬,他不知"墨符"為何物,但顯然這玉珮發生了作用。 "白判官"驚疑地望了朱昶半晌,取過手中審視了一遍,放回朱昶手上,皺眉道:"此物何來?"朱昶膽子也壯了,淡淡的道:"這點閣下不必問了!""白判官"遲疑了片刻,終於擺擺手道:"你請便吧!"一個窮凶極惡的魔頭,堂堂"黑堡"護法,竟然屈服在這塊玉珮之下,的確大大出乎朱昶意料之外,對玉珮主人奇英的來路,更加令人莫測高深了。 朱昶橫了橫心,手指那少年道:"放了他!"少年駭然望著這奇醜而殘的鄉下小子,困惑至極。 "白判官"圓睜雙目道:"你說什麼?" "我說放了他!" "放了他?" "不錯!" "憑什麼?" "憑此"墨符"!" "白判官"令人股栗的目芒,在朱昶面上一連幾繞,道:"這點辦不到!"朱昶一不做,二不休,緊迫著道:"閣下敢違抗"墨符"主人之命?""白判官"慘白的面色,變了又變,道:"是"墨符"主人授意你如此做嗎?"口風之間,業已軟化了,朱昶內心的確不願假宮妝少女之名而做這等事,但又不能見死不救,如任"黑堡"挾這少年以勒索什麼"神農秘典",無異助長仇焰,心念幾轉之後,斷然應道:"不錯!""一切後果由"墨符"主人負責?" 朱昶深知此舉將為"墨符"主人招致麻煩,玉珮雖是奇英所贈,她未必便是主人,但勢成騎虎,顧不得那麼許多了,硬著頭皮應道:"當然!"他答的十分乾脆,像煞有介事。 "你怎知本座等會落腳這破廟?" "巧合罷了,這一路總會碰上的,是嗎?" ""墨符"主人現在何處?" "離此百里之外!" "白判官"一跺腳,道:"放人!" 兩名"黑武士"鬆開了那少年,少年打了一個踉蹌,正想開口,朱昶急忙上前,一把捉住少年的手,道:"我們走!"不由分說,往外便走。 夜幕低垂,雨止雲散,天空閃爍著星星。 朱昶與那少年出了廟門,來到官道之上。 少年問朱昶拱手為禮,激動的道:"致謝兄台救命之恩!"朱昶目光四下一掃,漫應道:"不必!" "大恩不言謝,此情當永銘五內……" "用不著!" "請問"墨符"主人是誰?" "這……恕難奉告!" "兄台為何要救小弟?" "算是偶然吧!" "請兄台賜告尊名?" "你最好立刻上路……" "務請賜告……" "區區這付面容,江湖中難找第二人,你記住這便夠了。""可是……" "如果對方改變了主意,區區便無法再伸手了,快走吧!"少年默然了片刻,道:"小弟遵命就是,願有再見之期……小弟叫文崇明。"朱昶冷漠的道:"文兄,及早脫身為上。" 少年摸不透這既殘且醜的人心意,雙方談話格格不入,只好一揖而別。 朱昶望著姓文的少年消失在夜暗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暗稱:"僥倖!"想不到一塊玉珮解了厄,還救了人。 到了歸州,業已路少行人,燈火闌珊,城門早關了,朱昶想及城內旅店必然也已閉門杜客,自己這般形貌,如叩門投宿,必遭拒絕,不如就城外將就一夜算了。 心念之中,就路邊打量,所有旅店,早已關門,這類城廂小店,本是專供那些"未晚先投宿,雞鳥早看天。"的負販走卒們用的,髒與亂自不必提了。 正在躊躇之際,一條高大人影,朝自己行來,那人影步履悠閒,看似緩慢,其實快極,只眨眼工夫,便到了身前。就著街燈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影赫然是一個形同僵屍的怪人,乾精瘦癟,一層皮包骨,偏又那麼高大,一襲既寬且大的藍布袍,宛如挑在竹竿上。 怪人突地止步,一雙青光閃閃的眸子,上下打量著朱昶。 朱昶有些心裡發毛,車轉身就待離開…… "別走!" 怪人一幌,攔在頭裡。 朱昶有些氣往上沖,慍聲道:"什麼意思?"怪人像丈母娘看女婿似的仔細審視了一遍,桀桀一笑道:"妙!骨格出色,形貌也出奇!"形貌出奇四個字,使朱昶啼笑皆非,但看怪人那神情,卻滿認真的,不像是故意尋開心,就有些令人莫測了。 從外表看,對方絕非什麼好路道,但那眼神,卻表示出對方奇高。 怪人又自語道:"這才合乎條件,說不定老夫拔了頭籌!"朱昶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道:"閣下什麼意思?"怪人桀桀一笑道:"見了老夫,竟然毫無驚容,膽子夠,諒來根底也不差!"說完,伸手便抓。 怪人一出手,朱昶亡魂大冒,這一抓竟令他毫無躲避反抗的餘地,心念未轉,一隻胳膊已被怪人抓牢,數縷陰柔之氣從怪人指尖滲出,逼入體內,頓時全身無力,酸軟如棉,像癱瘓了般的,他張口欲呼,卻發不出聲音。 這種奇詭的手法,他連聽都沒聽說過,驚魂登時離了竅。 他想:怪人目的何在?將要如何對付自己? 到了這種地步,只有聽天由命一途了。 江湖詭譎,步步險峻!他深深地體味了這句話的含意。 怪人一把將他抄在肩上,如飛奔去,速度之快,猶如鬼魅飆風。 不久,來到一座巨宅之前,朱昶目光轉動之下,發現這是一幢廢棄了的莊院,雜草蕪生,蛛網塵封。 怪人輕嘯一聲,越屋而入,有如禦風飛行。 眼前一亮,來在一間燭火通明的大廳中,只見人影幢幢,卻不聞人聲。 "砰!"的一聲,朱昶被摔在地上,摔得他骨痛如折,眼冒金星,但被詭異手法所制,連哼都哼不出來。 怪人用腳一踢,禁制頓解。 朱昶站起身來,一看現場,不由驚魂出殼,全身汗毛逆立,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廳地上,躺了四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血腥刺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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