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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第九章 天絲寶衣罕世奇物

  公孫彩虹走了。

  公孫彩虹在東方白心目中是一道五彩流亮璀燦高遠的彩虹,現在這道彩虹消失了,是失落?是幻滅?東方白木立在清冷月光下的虯松邊,望著那道彩虹消失的方向,腦海是一片空白,意念不興,換句話說,他是失魂落魄。

  彩虹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看麼?

  他曾經想捕捉住這道彩虹,然而現實又不允許,他割捨不下,卻又不能不眼睜睜望著它流失,留下的是一個心結。

  蔣大牛緩緩走近,悠悠地道:「東方公子,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也是必然的結局,遲早有這麼一天,只是這一天來得快了些。」

  東方白恍若未聞,他連動都沒動一下。

  蔣大牛喃喃地又道:「天下事有許多是命定的,誰也無法改變,師妹曾經為此痛苦過,可是……又能如何?她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她必須走這條路,唉!」一聲長長的嘆息,漁郎,卻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什麼誓言?」東方白有了反應,聲音像夢囈。

  「大願一了便退出江湖。」

  「走的是什麼路?」

  「懺悔之路!」

  「何謂懺悔之路?」

  「有人來了!」蔣大牛未及回答這句問話,低語了一聲,迅快地投入松林暗影之中,動作俐落得像只野兔。

  東方白仍然木立著,他沉落在對彩虹的追憶裡,無論來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似乎都與他無關。

  來人現身了,是公主小玲,鐵杖姥姥和無棄師太。

  「東方白,誰是兇手?」公主小玲開了口。

  「不是在下!」東方白望著遠方。

  「知道不是你,問你兇手是誰?」

  頓了頓,迫前了兩步道:「你應該知道的,你是第一個發現兇手而離開現場的人,如果兇手不是你的同夥,你必巳知道他是誰,就是剛剛避開的那人對不對?」聲音冷而厲。

  「不是他!」

  「那兇手是誰?」這是句同樣的問話。

  「一個身負奇冤,快意恩仇的奇人。」

  「他是誰?」公主小玲緊釘住問。

  「恕在下無法奉告!」東方白徐徐回過身來。

  「你非說不可!」公主小玲聲色俱厲。

  「東方白!」鐵杖姥姥接上了話道:「別忘了你曾經是被認定的凶嫌,你答應在三個月之內向老身有所交代……」

  「不錯,在下沒忘記,事實已證明在下不是兇手,便算是交代。」

  這句話近乎強詞奪理,但他只能這麼說,他願意承擔任何後果而不願說出公孫彩虹。

  「什麼事實證明?」

  「太王幫丁幫主遇害在下不在現場。」

  「焉知兇手不是你同路人?」

  「冤有頭、債有主,對貴宮弟子下手的是『魔刀鬼影』傳人卜雲峰,他人已經被迫墜岩,人死恨消。至於太王幫這一段恩怨,貴宮很可以不必過問,在下說過,殺人者身負奇冤,每一個死者都罪有應得,並非濫殺無辜。」

  「本宮旨在維護正義,你說個罪有應得的理由?」

  「對不住,在下言盡於此。」

  「你非明白交代不可!」

  公主小玲又接回話。

  東方白定睛望著公主小玲,閉口不言,看樣子他真的不想再多說一句,神態之間自然流露出一股冷傲之氣。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道:「冤孽冤孽,宜解不宜結,他是絕對不會說的,各位就不必太過份強人所難了!」

  所有的目光全望向發聲的方向。

  公主小玲喝問道:「什麼人?」

  那聲音應道:「老夫卓永年!」人隨聲現,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暗影中步出,停在兩丈之外,是「狐精」卓永年,一對眸子在月光下有如兩粒寒星。

  東方白心中一動,卓永年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看情形他早已伏在現場,聽到了自己與公孫彩虹交談的一切。

  「原來是卓大俠!」鐵杖姥姥挪了挪身形,面對「狐精」卓永年。

  「不敢!」卓永年抱了抱拳。

  「卓大俠是丁府的貴賓,對此事有何高見?」

  「老夫曾經誓言要追出兇手,但在明白真相之後,決心放棄追究下去,否則恩怨迴圈將無了無休。」

  「想不到卓大俠會有如此胸襟,真相是什麼?」

  「死者已矣,恩怨情仇一筆消,不必重提了!」

  「東方白怎麼說?」

  「老夫只能回答一句,他是局外之人!」

  「卓大俠保證?」

  「當然可以!」

  公主小玲轉回頭緊緊盯視著東方白,臉上展現一種古怪的表情,說它古怪,因為誰也看不出這表情代表什麼。

  東方白心裡明白,卓永年的目的物是蔔雲峰,而蔔雲峰已墜岩而死,公案不了自了,但他是太王幫主丁天龍的上賓不假,之所以持這種態度,是真的有意要為自己開脫,還是另有居心?

  他並非大義凜然的人物……

  「東方白!」公主小玲開了口道:「你到徐家集來的真正冒的是什麼?」

  「向『不為老人』請教一件事!」東方白坦然而應。

  「請教什麼事?」

  「恕不便奉告!」

  「要我代你說出來?」

  「公主……」一直沒開口的「無棄師大」現在發了話:「此時此地不宜追究這問題,我們還是離開為上。」

  「嗯!我們是該走了!」鐵杖姥姥立即附和。

  兩個老的說要走,公主小玲自然不便再說什麼。

  二老一少相偕離去,公主小玲走了幾步,回頭深深望了東方白一眼,這一回眸是什麼意思,只她自已知道。

  東方白的腦海仍被公孫彩虹的影子盤據,無暇去分析公主小玲的舉動和心意,心裡懷著重重的失落感。照蔣大牛的說法,公孫彩虹曾有誓言,事完即走懺悔之路,何謂懺悔之路?

  莫非她要遁入空門?

  這麼一朵傾城之花而長伴青燈古佛,是造物者青睞於先而又故意不公於後麼?

  設若如此,此情何堪?

  東方白忽然感覺到自已的自私,明知不能結合,卻又想擁有,究其實是想一旦情勢許可時不會失去她,如果情勢不許呢?他不願往下想,反正不管她走的是什麼路,人已走了,誰知道將來的演變是什麼?

  「狐精」卓永年向前挪了兩步。

  東方白對這形貌猥瑣但卻大名鼎鼎的人物心裡有了幾分感激,他剛剛片言保證,化解了一場即將發生的干戈。

  「老弟,恕老夫托大這麼稱呼你……」

  「不,反是在下高攀!」

  「不說口水話,這樁公案的結局很好。」

  「唔!」東方白並不完全明白對方話中之意。

  「老弟,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當然,江湖上不是敵人便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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