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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就在全場注意著這兩人拚命的當兒,場外業已出現了幾條人影,像輕煙一般,毫不帶聲息的來到。

  就連柴樵叟那種宇內奇人,也猶未發覺,這當然是因為他專心於戰場的緣故。

  來人並沒有停止,一直向場中飛來,受傷在地的北斗劍黃炎雄,是第一個發現敵蹤,連忙叫道:

  「幫主,又來高人!」一說著,忍不住腿傷的痙攣,哎唷!一聲,勉強移動手腳,向千面人魔處爬遊過去。

  全場因為他這一叫,頓時將眼光移到這邊,唯獨酣戰中的兩人,因為無法分神,逕自拚鬥下去。

  驀聞……「峰兒住手!」

  病書生聞言,連看都未看青衣紅裳一眼,退出戰圈,青衣紅裳也在這時停止了即將攻出的手臂,靜立在那裡,看著來人。

  這時場中落下三人,其中一人,白髮銀髯,清臒老叟,一派仙風道骨,羅俊峰一瞥來人,歡叫道:「師父,您老人家也來了。」

  說著轉向其餘兩人說道:「師叔和惠妹怎麼竟一道兒呢?」

  原來另外那兩人,一位即是羅俊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鄭惠妹,另一位是崆峒山乍現俠蹤的崆峒長老淨善。

  這三人一到場中,情勢陡變,柴樵叟金建生這一邊,就像如虎添翼,無可置疑的業已勝券在握。

  只見柴樵叟臉色大放光彩,哈哈大笑,忙走過去,一把拉住空空叟的手,敘舊起來,那樣子就像根本沒有事一般,那將眼前的事放在心上。

  這時,受傷的窮儒萬念祖也已經痊癒,只見他活動一下筋骨,然後向空空叟簫一逸這邊圍攏過來。

  那邊千面人魔蔡松忻,心中暗暗咕嚕,也開始暗暗發慌了,不論如何,自己這方的實力太弱了,如果北斗劍沒有受傷,缺耳魔沒有死,則可能有一場架好打,目前,就是三歲的孩子,也知道勝負誰屬。

  不由千面人魔想起後山的機關來,他想,如果能將這些人誘到後山「鷺飛坪」豈不是奸計得逞,且可一舉殲滅武林高手,而稱霸天山。

  想罷,他緊蹙著的眉頭,倏然舒展,嘴唇在不自覺中流露出一絲獰笑,那是多麼短暫呀!但卻逃不過一個人的眼光。

  只見千面人魔蔡松忻,離開了坐席,笑臉迎迓,道:「蕭大俠多年不見,神采依舊,難得光臨寒山,為本幫增色不少,哈哈,來來,請坐請坐。」

  空空叟蕭一逸也不能太失長者風度,也微微頷首說道:「好說好說,蔡幫主雄才大略,經過幾十年的經營,真把這地方建成樂土,老夫實在佩服的緊,今日老夫適逢其會,沒有別的,只想……」

  千面人魔馬上打斷他的話,搶道:「來意甚明,咱們還是先歇會兒再談如何?既然蕭大俠出面,有什麼事不能做的,只要說出來,就是天大的事兒也要給你老一個面子。」

  「哦!沒想到蔡幫主竟然如此的豪爽,這就不枉老夫和你相識一場了。」空空叟說畢,立刻哈哈大笑。

  千面人魔蔡松忻一一向來人施禮,當他知道空空叟身旁那位老者,竟是崆峒派前輩大俠淨善長老時,心中微震,暗忖道:

  「怎麼全到了,一個姓蕭的已吃不消了,再加上這個怪俠,那不把全山打翻才怪,算了!無毒不丈夫,姓蔡的可也不是好欺負的呀!」

  其實他作夢也不會想到這位崆峒怪俠,二度隻身闖山,一度救回鄭美惠,昨夜再現俠蹤,點倒幫內高手數人,又做了手腳,才與空空叟及鄭美惠兩人現身,目的希望能說服千面人魔,以不沽血腥。解決黑白兩道的恩仇為妙。

  可是天下事距離理想太遠了,當淨善長老看到千面人魔的獰笑時,他黯然地為這位綠林怪傑悲哀。

  因為將有不少無辜的生命,因他一時的執迷不悟而喪生,呂粱山也將因此瓦解。

  千面人魔蔡松忻一一施禮後,向空空叟說道;「蕭大俠,難得朋友全在一起,這裡並非談話之處,如果蕭大俠信得過蔡某,煩駕到後山『鷺飛坪』上,蔡某早預備酒席,為各位洗塵,不知尊意如何?」

  空空叟蕭一逸聞言,沒有馬上回答,卻被他身旁的淨善代答了,只聽淨善長老說道:「很好很好,老夫正想擾一杯美酒,別說蔡幫主誠意設宴招待咱們,就是上刀山劍海,也得上去呀!蕭兄你說是不是。」

  空空叟聞言,心中雪亮,遂不露於色,點頭說道:「當然,當然,蔡幫主就煩你帶路。」

  千面人魔見毒計得售,不由心花怒放,只見他走到北斗黃炎雄身旁,將黃炎雄扶起,這時北斗劍黃炎雄已將斷腿劍傷處,包紮完畢,血流已止,但臉色異常慘白,他心想,不乘此機會脫身更待何時。

  以對方一行人行徑看來,主要的對象就他自己,飛龍幫固然間接地與病書生結了怨,但真正殺他父親,奪他母親的就是他,他不僅是病書生羅俊峰唯一敵人,也是飛龍幫的罪人,因他才導致了這不幸的仇殺。

  這時看到千面人魔誘敵上山,知道幫主已下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若然,他自己豈不成了陪葬者。

  想到這裡,北斗劍黃炎雄臉色突變,不過,他也是刀山火海過來的人,生死一節,豈能稍動他一甘心事。

  千面人魔視他有如骨肉手足,縱支與他陪葬,在道義上是毫無皺眉的理由,可是,目前高手如雲,他也不願這麼輕易言死。

  因為他有著更歹毒的計畫,尚未完成,只見他暗示千面人魔一眼,細聲說道:「幫主,妥當嗎?」

  千面人魔蔡松忻並不看他一眼,左顧而言他,道:「他們酒席可預備了沒有,別到時候出了醜,可就給老夫找到難堪了。」

  說罷,像很關心似的問道:「賢弟,你的傷不礙事吧,應該讓你休息一會兒才對,不過,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把你視為心腹,這種喜事怎麼能不讓你參加。」

  北斗劍黃炎雄冷笑在心頭,嘴裡說道:「幫主,這是什麼話,姓黃的豈是貪生怕死之徒,叫我這時逃走,與殺了我有什麼兩樣。」

  「不過,賢弟你可要想開點,今日咱們已面臨死亡邊緣,對方來的皆是一等一罕世高手,而且看樣子都是沖著兄弟來的,你能不作打算?」

  千面人魔說這句話是用「傳音入密」法說的。

  北斗劍黃炎雄聞言,冷冷一哼,回答道:「幫主,你何必老喜歡長他人之志氣,而滅自己的威風呢?姓黃的有三寸氣在,必與這幹自命正派的老魔頭周旋到底,哼!今日就是他們葬身之日,姓黃的叫他們見識見識,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北斗劍也用「傳音」法回答,兩人談話均背著眾人,任誰也聽不見兩人說些什麼?可是,機敏古怪的崆峒大俠,淨善長老,卻暗暗發笑。

  這時,千面人魔回過頭來,向所有手下,說道:「你們謹守崗外,不准越鷺飛坪半步,珍兒,這裡沒有你的事,先回房待命,」

  青衣紅裳蔡玉珍,不明其父用意,不依道:「不,珍兒無論如何要上山,剛才與病小俠勝負未分,怎可半途而廢呢!」

  千面人魔蔡松忻,雙眼一瞪,怒道:「今日已不再有械鬥,你女孩子家怎能參與大人的事,再不聽話。為父必以家法嚴辦。」

  青衣紅裳蔡玉珍,幾曾看到過乃父的怒容,不由急得哇的哭出聲來,只見她猛一蹬足,全身掠起,竟不理乃父向後院飛去。

  千面人魔假意搖搖頭,對著空空叟,笑道:「都是老夫寵壞了她,在這麼多客人面前給我難堪,好在諸位不是外人,請別見怪。」

  說著,催請眾人,向後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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