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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


  可是他卻忽略了一點,山西省境內早已在飛幫勢力範圍之內,今夜所投宿客棧「高階客棧」正是飛龍幫爪牙之一。

  早在羅陸兩人趕到馬門關的時候,業已被人發覺並飛鴿傳信,通知了這客棧主人,然而兩人卻猶蒙鼓中,尚未發覺。

  病書生羅俊峰縱使知道也不會介意,當小二引領至一間偏僻的套房時,月裡嫦娥陸玉華機警地發現了情形有些不對勁,由店小二鬼鬼祟祟的眼神和態度,任何人都可以看出異樣來。

  陸玉華向羅俊峰打了暗號,道:「峰弟,咱們投了黑店,今夜不得不防。」

  羅俊峰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繼續他的整理被褥工作,陸玉華看在眼裡,心中老大不舒服,覺得幾天來心上人的情結惡劣到令人不可捉摸,不由薄怒道:

  「你這是怎麼搞的?人家急得要命,你卻滿不在乎似的,到時候別人宰了你的頭,不要怪我做姐姐的沒先通知你。」

  羅俊峰瞥她這般生氣,不禁哈哈一笑,道:「好姐姐哪來這麼大的氣,請問你我來此的目的何在?」

  「找飛龍幫算帳呀!」陸玉華回答。

  「是呀!那又何必這麼窮緊張的,好好的休息一下,到時候。來一個宰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不就成了嗎?」

  陸玉華聽了這話,氣就消了一大半,道:「哼!看你滿輕鬆的,別叫人家先宰了咱們才好」。

  說罷逕自往床上和衣躺下,病書生羅俊峰也盤膝靜坐,閉目行功,恢復疲勞。

  這時,門外「卜卜蔔」地小二在敲門,說道:「相公送飯來了。」

  陸玉華一滾躍下床,打開門一見又是剛才那個邪眼小二,於是冷冷的說道:「這麼早就送飯來了。」

  小二裂著牙,裝出不自然的媚笑,道:「姑娘說的極是,咱們店子都是這個時候開飯的,不早點吃,恐怕吃不了啦。」

  陸玉華聽了這話,單手急如閃電般,往小二衣領一抓,拉進房裡,怒叱道:「你說什麼『不吃就吃不了』這是什麼意思?」

  店小二被抓得啊啊驚叫,隨即奸滑地一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小的說著玩的。」

  月裡嫦發揮一咬唇隨即命令他道:「好,算開玩笑不記你過,這個菜是你送來的,請你先嘗一口,表示無私。」

  店小二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全身微抖,不敢喘氣,陸玉華睹狀,便證明所料不差,抓著衣領的手,猛地彈指點著小二喉頭,命令道:「吃不吃!哼!我早知道你們弄鬼,不吃也要你吃的。」

  說著手指用力,小二痛得哎喲地衰叫起來,陸玉華並不放鬆,連忙用手指挾起菜,命令小二吃下。

  小二唔唔地掙扎一番,他怎能禁得起陸玉華的威脅,終於吃下那一口菜。

  陸玉華見他吃下菜,手腕一松,店小二如獲大赦,沖出房外,沒想到剛跨出門半步,轟隆一聲,跌摔地上,陸玉華隨後沖出一瞥,驚叫道:「好狠毒的手段,真是自作自受。」

  原來店小二已癱瘓地死在地上,七竅黑血噴流不已,早中毒身亡,陸玉華連忙關上門,只見羅俊峰像沒事一般,猶閉目行動,方才發生這事,像壓根兒就沒看見似的,陸玉華不由氣煞,道:「好悠閒呀!你看到沒有。」

  羅俊峰也不睜眼閉目溫聲說道:「事所必然,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好好的休息一下,待一會兒自有熱鬧瞧。」

  陸玉華哼的一聲,重重地跺了一腳,氣衝衝地往床上一躺,不再說話。

  沒一盞茶工夫,門外人聲鼎沸,怒喝叫駡聲夾著一陣陣緊急敲門聲,房內兩人知道事情鬧大,人家找上門來了。

  月裡嫦娥陸玉華第一個耐不住,離身欲起,病書生睹狀,用手一擺阻止她不要衝動,道:「別急,事情終要解決的,讓他們多等一刻再說。」

  這時房外有人叫道:「喂!開門啦!出人命了!殺人兇手還不出來。」

  叫著又是一陣緊急的敲門聲,病書生羅俊峰緩緩地立起來,走到門外,開門往外一瞥,只見門外站滿了勁裝帶棍凶漢,羅俊峰視若無睹,假意問道:「什麼事?吵得人家不能休息。」

  這時,眾漢中一個人說道:「真人不說假話,殺人填命,你殺了本店夥計,還不成?」

  羅俊峰早知來者不善,對方決無善罷之理,與他們講理,無疑對牛彈琴,於是冷冷說道:「噢!我還不知道我殺了人哩,這位大哥,你說怎麼賠法?」那人正要反唇時,群眾時裡面有人叫道;「老爺來了!大家快讓開,有老爺出面,還怕這小子飛上天?」

  果然,眾人分一開處,走出一位短小的老者來,只見那人口含長煙杆,短眉細皮膚,扁平闊嘴,一副陰險奸滑相,走到病書生羅俊峰面前,倨傲地瞪了他一眼,陰森森地說到:「你就是病書生?老夫以為誰如此放肆,原來是你。」

  病書生見了這人之後,心裡老大不舒服,總覺得多談反而無益,於是乾脆來個一刀見血,道;「小老頭,別繞著彎說話,你的動機少爺一眼看透,時侯不早,快劃出道兒,小爺接著就是。」

  那短小老者聞言,仰天一陣桀桀狂笑,道:「對,對對,那就請!」說著排開眾人,領著羅、陸兩人向後園走去。

  路上羅俊峰用「傳音入密」內功傳話:「姐,跟這些老崽子談不上什麼仁慈,放手去幹吧!殺一個算一個,最好不要留下活口。」

  月裡嫦娥玉華聞言,心中猛吃一驚,暗想:「峰弟怎麼變得這般狠毒。」

  其實她哪裡知道,羅俊峰是多麼煩悶啊!鄭美惠的離棄在他來說是一種可怕的打擊,像一隻巨斧砍在他心胸一般,一切罪過,全歸諸於飛龍幫。

  在蘇家堡那晚,他已經完全變了樣,他曾拿起寒星劍對天發誓,將憑手中短劍,血洗飛龍幫,凡是與飛龍幫有關的都在報仇戳刹之內。

  剛才那位短小老者正是昔年關東一位巨盜,九紋青龍白勝義,乃千面人魔昔年得力手下,武功另成一派,凶名威震關東。

  千面人魔派遣他擔任馬門關的眼線,一方面可連絡黑道高手。

  眾人來到後園假山旁,所有高階客棧人馬,全勁裝以待,層層將四周包圍住真是水泄不通,你若想沖出突圍,除非插翅往天上飛,要不就休想突圍。

  可是,這種場面卻嚇不了藝高膽大的,身懷絕技的病書生羅俊峰,只見他靜靜地峙立在場的中央,由懷裡取出一支又短又細的玉簪,那正是鄭美惠臨別留下的一件武器,羅俊峰以它為刃,含有懷念惠妹之意。

  這時,九紋青龍白勝義高聲說道:「姓羅的小子,你三番兩次與本幫作對,皆僥倖被你逃走,這是你命不該絕的緣故,但是今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自來,足見你死期已至,莫怪老子手毒心狠了。」

  病書生羅俊峰聞言,藐視地瞪了白勝義一眼,微笑道:「小老頭,大話少說幾句,還是手底下見高低吧!少爺可沒工夫與你閒聊。」

  搠著又告訴陸玉華道:「華姐姐,不可留情,切記,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月裡嫦娥聽了這話,由衷地打個了一冷顫,心中浮現了一片淒慘的景色,那就是這裡即將發生的一場神泣鬼號的惡戰。

  九紋青龍白勝義的一陣懾人心魂,陰惻惻冷森森地狂嘯,接著人影一動,手中長杆,化萬點杆影,向羅俊峰灑下。

  其餘爪牙,也紛紛舉起刀棍向陸玉華撲了過來,這是一場混戰,沒有江湖任何道義,他們不懂得這些,只知道白勝義怎麼吩咐就怎麼做。

  而這種戰術,正是九紋龍所面授的。

  月裡嫦娥一瞥對方竟也是用上這種卑鄙的下流手段,群攻群打,本來尚猶豫不決的心,頓時橫了過來。

  只見她一聲長嘯,腰中「卷風帶」倏然筆直尺出,接著展開天山神尼獨門帶法,如虎入羊群,天神下降般,挾著千萬條彩影,捲入了人群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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