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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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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每人心中都不願放過,爭睹這場刺激驚險的拚鬥,但依然免不掉那心底的緊張。生與死拿生命作為賭注的決鬥,是人生的悲劇,這裡頭包含著血和淚。 赤面鬼卓三亞臉色是赤紅的,這時愈顯得發紫,幾近於「豬肝」的顏色。 追雲神乞早將嬉笑的臉收起來,這時臉罩寒霜,完全變了樣。 夜,本來是寂靜的,這時更顯得死寂,山風徐徐吹來,樹葉飄蕩搖曳,好像幢幢鬼影,密佈四周,等候著一方的死,勾魂使者這時來到場外,死神的鐘聲,也在寂靜的黑夜響徹四野。 驀然,由赤面鬼卓三亞口裡傳來的一聲怪嘯,陡見場內兩條人影閃飛而過,接著傳來「砰」的一聲巨鳴。 追雲神乞與赤面鬼兩人來已交過了一掌,這時,兩人易了位,方才追雲神乞所站的地方,已被赤面鬼所占。 這一掌雙方竟分不出輸贏來,赤面鬼心中猛吃一驚,大出意料之外,只見他臉色愈泛起紅紫濃色,雙眼大睜,凶光暴射,恨不得一口咬掉面前的追雲神乞趙哲。 這時,追雲神乞竟一反常態,緊皺的眉頭,乍然舒開,微微一笑,道:「卓爺,你怎不多用點力,老要飯的可等不得了。」 卓三亞聞言,陰惻惻地哼了一聲,倏見他一聲暴叱:「老鬼看掌!」 說著,長身撲進,一掌往追雲神乞門面劈下,這一掌,赤面鬼用足了十成功力,昏黑的空中,竟呈現一股紅色的氣體。 這正是蟒血功發出的現象,氣體滾滾卷塵,呼呼直響,追雲神乞趙哲一瞥這一情形,心中也不免微微一怔,連忙將全身緊聚的「玄天氣功」拍出。 刹時,空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只見追雲神乞越哲踉蹌地退了幾步,才勉強的拿樁站好。 再看赤面鬼卓三亞,也往後退了數步,身體晃動了好幾下,但,並不像追雲神乞那般的吃虧。 這一來,不得不使一旁靜觀的病書生吃驚,事實已經非常明顯的擺在眼前,追雲神乞是稍遜半籌。 病書生羅俊峰正想開口詢問月裡嫦娥陸玉華時,突見窮儒萬念祖臉藏笑意更濃,不禁一怔,問道:「不要緊嗎?」 窮儒萬念祖點點頭,說道:「不要緊,就是要緊也好,反正不叫那個叫化子吃點苦,也不行。」 病書生羅俊峰詫然說道:「這怎麼可以,總不能拿生命當兒戲呀!用生命換取教訓,這個代價太大了。」 窮儒萬念祖哈哈笑道:「孩子,放一百個心吧!要飯的滿肚子詭計多端,還愁他會吃上苦頭?」 說著,示目羅俊峰注視戰場。這時,追雲神乞趙哲正向赤面鬼卓三亞說道:「卓爺,你慈悲老飯的一次吧!幹麼拖泥帶水的令人討厭。」 赤面鬼卓三亞聞言,得意地獰笑道:「要死還嫌遲了嗎?老鬼!大爺就成全你。」 說著將十二成真氣由丹田提出,數十年苦修蟒血功一併運出,只聽一聲短叱,向追雲神乞劈來。 追雲神乞趙哲再也不客氣了,竟也將玄天氣功運足十二成力,遠遠地推迎而去。 追雲神乞存心一較強弱,以此證明一年來自己到底進步到某種程度。 兩個狂烈的氣體,在空中一碰,頓時傳來比剛才還要厲害百倍的震天暴響。 全場高手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一瞥結果,只見追雲神乞被掌風震退半丈,一屁股坐在地上,熱汗直流,似乎微受內傷。 赤面鬼,卓三亞更慘,整個身軀震出了一丈遠外,「叭噠」一聲,伏扒地上,口吐濃血,赤紅的臉色,已變得像紙似的慘白。 毒蜈蚣湯景雄一瞥天山七鬼赤面鬼重傷不起,雙足點地淩空撲了過去,一手挾著赤面鬼,狠毒地回瞥眾人一眼,說道:「血債血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竟落荒而去,飛龍幫又是一次慘敗,今夜來人中,兩個魔頭一死一傷,毒蜈蚣回去,不知千面人魔作何感想? 這時,惟獨紅裳羅刹薛容一人沒有走,病書生羅俊峰向她說道:「你也該走了,回去寄言蔡松忻,明歲呂梁之約,羅某必手刃親仇,掃蕩呂梁山。」 紅裳羅刹薛容聞言,幽怨地望了羅俊峰一眼,期期說不出話來,很久才說道:「羅小俠,你也太狂了,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林人材輩出,飛龍幫高手如雲,如卓前輩之流,在敝幫亦算不得什麼,簡直是車載斗量,別太自滿,否則只有自取災禍而已。」 這個心如蠍蛇的女人,竟說出這席像教訓又似關心警告的話,令病書生訕訕地臉紅了起來,一時訥訥地無法回答。 追雲神乞趙哲見狀,心中好笑,覺得這個小妮子有點反常,追問道:「喂!你那個白頭師父怎麼啦?」 紅裳羅刹薛容見追雲神乞提起她師父白髮妖婆,頓時臉色黯然,哀傷地回說道「家師在一月前逝世。」 說著望了羅俊峰,說道:「是死在他的手中。」 羅俊峰一聽紅掌羅刹這麼說,霍然立起,驚問道:「誰說的!你可不要含血噴人,羅某在一月前……」 紅裳羅刹薛容連忙阻止他再說下去,搶著說道:「我知道,雖然不是你親手殺死,但間接是死於你的手。」 病書生羅俊峰詫然問道:「這話怎麼說?」 紅裳羅刹說道:「自龍門山歸去,內傷復發,一病不起,一直拖到一月前不治身死,你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難道不是死於你手?」 羅俊峰猛然想起龍門山那段事,白髮妖婆淫笑功傷人時,被自己一聲獅子吼震傷,沒想到竟因而喪命,她雖死有餘辜,但殺人的感覺是不好受的。 尤其羅俊峰別師下山以來,所造的殺孽太重了,多少成名魔頭毀在他手下,在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來說,卻是一件痛苦的事。 羅俊峰聽了這話,「喔」的一聲,慚愧地低下頭,然後歉然說道:「那件事你也在場,總不能完全責怪我吧?」 紅裳羅刹薛容一想到龍門山自己赤裸半身,醜態暴露,不禁羞得臉紅到耳根後面,尤其聽到羅俊峰那句「你也在場」的話,更是羞得恨不得鑽進土裡。 紅裳羅刹雖然淫蕩,但到現在為止還保持處女之身,她之所以被人稱之為「淫」是她的外表放蕩而已。 這是她心裡的一種變態,她驕傲,倔強,好勝,但並不邪淫。 可是,不幸的,她所處的環境是惡劣的,所學的功夫是邪魔的,因此她被認為淫娃。 病書生羅俊峰不明白少女的心理變化,見薛容臉紅誤為生氣,連忙說道:「望你回幫之後,亦將今日之事詳告幫內之人,如今這裡事情已了,至於以後的前途,望你三思而行。」 紅裳羅刹薛容頓時眼眶一紅,幽怨地長歎一聲,說道:「從今起已無意爭鬥風塵虛名,將尋名山終老,飛龍幫我不回去了,謝謝你的忠告,來日有緣再見!」 說畢低著頭,猛一沾地,掠空飛起,向林內掠飛而去。 第二十三章 月裡嫦娥陸玉華,見紅裳羅刹走後,向羅俊峰打趣,道:「峰弟,你好大的豔福,那姑娘可深愛著你哩。」 病書生羅俊峰不明所以,慌忙問道:「笑話,你憑什麼說她深愛著我。」 月裡嫦娥神秘的一笑,說道:「真是書呆子,你沒見她眼光流露出異樣的光芒?真是傻瓜,不懂女人心理。」 羅俊峰聞言笑駡道:「你才懂得女人心理,不要說了,我們也該走啦!」 說著,招呼崆峒四子到面前,說道:「這裡的事留給四位處理,羅某打擾了一夜,也該走了,望能發揚崆峒派聲譽。」 崆峒四子恭聆受教,態度非常恭敬,一夜裡崆峒山發生的事,已足做為四子的鑒鏡,從此,崆峒派又踏上了光芒萬丈之路,這不得不歸功於病書生羅俊峰一人。 這且按下不表。且說窮儒等離開崆峒山之後,天色已漸露出魚肚白,梅花神劍王堯弦向眾人說道: 「王某離開點蒼甚久,必須回去,反王這裡無事,峰弟內傷痊癒,王某心願已了,來歲呂梁山之期,自當攜徒前往微動一臂之力。」 羅俊峰一聽親若手足的王堯弦要離開,不禁心中著急,道:「王兄何必急於一時,您一走峰弟,可倍感寂寞了。」 梅花神劍王堯弦用眼溜了溜月裡嫦娥,神秘地一笑,道:「有她作伴,還說寂寞,不令她傷心嗎?何況還有趙兄等在身旁,愚兄若不是身為掌門,陪你走遍天下又有何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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