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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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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不但對自身功夫倍加勤修,就是對幾個魔頭的行動也未曾放鬆過監視,不然,今夜何以對羅俊峰兩人誤會至此。 半年前當齊名的空空叟曾到過奇雲谷探望老友,順便提過收徒之事,並將羅俊峰介紹給這位柴樵叟,故羅俊峰今日一報出姓名,此老馬上想起來,也因此沒將事情鬧大。 羅俊峰一見對方承信正是師叔柴樵叟,那份高興就不用再說啦,立刻換著陸玉華,向他引見,道: 「華姐姐,這位前輩正是六十年前轟動武林,正是家師與之齊名,宇內二叟之一的柴樵叟金老輩,今日能一睹慈顏,真是我倆莫大的造化。」 說畢也向柴樵叟介紹陸玉華。 柴椎叟一睹兩人親密情形,心裡雪亮,並暗自稱讚,看著陸玉華一會兒,暗自忖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英雄出少年,這對娃兒,男的如玉樹臨風,神光內蘊,女的似嬌花照水,嬌健婀娜,既是天山神尼之徒,武功還會差到那裡,唉!老了,老了,這應該是少年人的天下啦,掃蕩群魔,後繼有人,老夫尚足堪慰。」 想著不禁噓歎一聲,脫口說道:「老夫已老,往事說它幹嗎,今夜見了兩位,老夫太興奮啦,不這樣我懶得將那小鬼收下。」 一語點醒,羅俊峰聞言立即問道:「金師叔,小寶呢,他現在是否在這裡?」 柴樵叟一聽羅俊峰提起小寶,微微晃頭,做出無可奈何,不勝其煩的樣子,說真的他怕小寶有甚於斷世魔頭,自空空叟將小寶帶來,硬行留下後,此老就沒一天安閒,真被小鬼弄得頭暈腦漲,哭笑不得。 柴樵叟年逾百歲,一生不娶,對小孩是厭透了,若不是看在知友空空叟面上,他真不願留下那個孽債,如今羅俊峰一提起,他心裡就有異樣感覺,遂向羅俊峰答道; 「他呀!哼!奇雲峰差點被他鬧翻,現在老夫把他關著面壁,你們來了正是他的救星,走,跟老夫回茅舍再說。」 說著雙肩微動,腳下行雲流水般,領先向前,道路崎嶇,險陡異常,但柴樵叟卻如覆康莊大道,迂回曲折,穿來轉去。 又存心考驗羅陸兩人的功夫,故速度之極,急逾閃電。 羅俊峰心裡可雪亮,對此老的武功真佩服到極點,既知人家在考驗自己,豈可將恩師名譽損掉,也緊跟在後,一手挽著月裡嫦娥,展開罕世輕功,追逐下去。 不過羅俊峰到底是名門正派出身,輕功一展開,並沒將柴樵叟追過,在他身後四步遙外緊跟飛馳。 前面柴樵叟飛行間不時反頭看看兩少是否跟上,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由此老嘖嘖稱奇,簡直不相信兩娃兒能一步不離緊隨在後。 這一來不由激起此叟的童心,立即腳下運勁,施展「躡空步虛」勁功,只見他有如閃電般一路飛馳而去。 羅俊峰一看這種情形,心中暗暗發噓,道:「來啦,師父說得對,此老就是這種孩子性,活了一大把年紀還不肯認輸,好勝之心獨不減當年,四十年潛修不知道是怎麼練的? 好!我偏叫你服氣。」 說著腳下也猛提勁,一手挽著陸玉華,展開「無影術」躡空飛追,與先前仍就保持了四步的距離。 三人一陣急馳,那消片刻,已到奇雲穀盤頭,柴樵叟茅屋已望,這時前面的柴樵叟業已停止反頭一看,羅陸兩人不前不後,也在四步後住足。 柴樵叟睹狀不禁撫順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空空老誇大,今日一較量,果然不差,老啦,老啦,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可真佩服到了極點。來來,咱們進屋去,我給你們倆引見幾位英雄。」 柴樵叟說著逕自在前引路,羅俊峰目力何等銳利,老遠就對柴樵叟居留心起來。 柴樵叟為人機警多謀,生平又精於奇門八掛陣,退隱後一主面擔心強仇來擾,另一方面又恐友人嘈其清修,所以建造這所房子的時候,別出心裁費了不少心血,自己設計,自己建造,造得非常簡陋,若非有心人,決無法發現其中奧妙神奇之處來。 當柴樵叟用指告訴羅俊峰時,羅俊峰根本不相信,他覺得武林異人,通常帶有戲弄玩耍後輩的怪癖,以為柴樵叟的話是說著玩的。 因為房子遠遠望去,是一個八角亭,四邊無臂的亭子並且又建在山峰削壁底下,前面約有二十丈方圓,接著就是深及千仞的崖壁,廣場上寸毛不生,在光禿禿的場中,零零落落擺放著五六個合抱大石。 那房子既無門又無窗戶,亭頂用幹稻草束緊盤上,那像人住的地方?就是賂人歇腳的涼亭不是這樣建造法呀1 月裡嫦娥陸玉華聞言,不禁忍俊不住,偷偷告訴羅俊峰道:「峰弟,別上了他的當,那根本是亭子,怎麼會是他家?我看情形不對勁,還是慎重的好。」 陸玉華說的聲音非常細小,羅俊峰聽了微微點頭表示他亦有同感。 前面領路的柴樵叟,突然回過頭史,裂著嘴笑說道:「娃兒,別猜忌,等一會兒一到前面自會詳細解說。」 陸主華聞語不禁臉紅如丹,讓是多麼不敬的舉動,對於一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來說,羅俊峰何當不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無語的跟在柴樵叟身後。 三人來到廣場邊沿,前面的柴樵叟突然頓住身子,指著廣場中的六個大石向羅陸兩人,說道:「娃兒,那六個石頭可不是胡亂擺的,不信你們兩人就去走走看,包管你們走到天明,也走不通,哈哈。」 說著從聲朗笑,狀極得意,自他設此奇陣以來,從沒有破過,無怪他這般珍視他的法寶,說真的空空叟第一次來,也被此老耍了很久才悟出其中玄機。 柴樵叟剛才與羅俊峰,陸玉華兩人暗較輕勁,心中是驚疑盼於敬佩,現在可存心要這兩年輕的娃兒出醜了。 此時,天黑如墨,地上僅籍空中稀落星光,照出模糊的輪廓,常人頂多只能看見一丈遠的地方,可是在內功巳到登峰造極的羅陸兩人,雖黑夜,何異於白晝。 羅俊峰聽了柴樵叟之話後,兩人眼睛直瞪著前面場上的六個大石頭,並不馬上回答柴樵叟的邀請,不由旁邊的月裡嫦娥發愣。 因為她恐怕心上人在此出了醜,要知道江湖道上成名不易,毀名可簡單,只要你有一次失手掛彩,或敗於敵人,你的名聲便在瞬息間一落千丈。 若對方是自己人,則這個家醜還不致外泄,相反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所以她不可不慎重。 可是,柴樵叟可不這麼想,他望了羅俊峰一眼,不住暗暗稱讚點頭,因為此時病書生兩眼發射出來的兩道神光,更可以斷定他正沉於思索破陣之法。 難能可貴的,就在於能慎重處事的年輕人,不冒然允諾,不誇口聲張,臨難而不退避,若非得自名師指點,平常武林人物怎能做到。 羅俊峰注視思索良久,失望地一陣搖頭,被前面零落無章的幾個石頭難住,以他橫溢的天才,竟都無法看出六個大石所布的陣法,可見其深奧了。 事實上,我們怎能怪他!柴樵叟飲譽江湖數十載,名列宇內二叟的之一,豈是庸庸碌碌之輩,何況此老浸淫奇門八卦陣法凡五十年之久,別小睹六個大石所擺之陣,愈是看來平淡無奇的,愈是難解不破的東西。 羅俊峰起頭心裡尚存著輕蔑,乃至正去思索嘗試,可把個聰明的病書生搞得七暈八素,越想越難,越看越難。 愈是如此愈激發他的意志,可是,這一來愈使他走入歧道,失望地搖頭嘆息。 柴樵叟看得哈哈大笑,道:「娃兒,別跟我鬥氣了,看你滿頭大汗,敢情是想不出破法吧,那就免了吧,待老夫領路進屋子,裡面奇怪的東西多著呢,哈哈,老夫子生沒什麼長處,就先喜歡玩些奇怪的把戲。」 說得口沫橫飛,一付洋洋自得之狀,言辭之間,未免托大輕視,好勝的書生,心裡可不是味兒。 只見他聞言抬頭毅然說道:「金叔叔,愚侄願嘗試妙陣,請您老人家規定個時間。」 柴樵叟聞話一怔,望著這少年,見他臉孔上洋溢的堅毅之色,不禁被羅俊峰的倔強折服,不由這位名滿天下,綠林驚駭的煞星柴樵叟,滿意高興的大笑道: 「好孩子,好孩子,真不愧空空叟老兒的傳人,好!老夫成全你的志向,限你到天明前走出陳外。」 羅俊峰看看時晨,知道距天明尚有很長時間,不禁激起他的童心來,遂向柴樵叟說道:「金師叔,侄兒以為不必那麼久時間,我看只要到子夜前就可以了,想師叔不會怪我太狂傲了吧?」 「哈哈哈哈,好傢伙,好傢伙,的確太妄了些,不過年輕人沒有這股魄力也不行,老夫告訴你一件事……喔……免了,還是留在你走完了再說吧,我先問你,你到底有躥有自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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